“嗯。”那人像是對這個稱呼不太熟悉，頓了下，姿態優雅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側過頭輕輕頷首。

　　凌初走過去坐在另一側沙發上，隨口問：“吃早飯了嗎？想吃什麽我去做。”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凌芩無疑都是個美人，但你第一眼一定不會注意她的外貌。

　　與大舅的冷硬氣場不同，凌芩給人的感覺疏冷又從容，卻不矛盾，那是屬於掌權者經年歷練形成的氣場，遠比外表更吸引人。

　　但此時的她卻像個不善溝通的普通母親，皺了下眉：“阿姨請假了嗎？”

　　沒有電磁波的柔化，面對面時，她說話的聲線更加冷硬。

　　不過凌初沒在意，搖搖頭站起身，邊朝廚房的方向走邊回：“沒有，是我習慣吃自己做的。”

　　和大舅家不同，這棟房子裡是一個開放式廚房，凌初打開手機音樂播放器，隨手點了音樂電台放在一邊，從冰箱中往外拿食材。

　　耳邊是潺潺悅耳的音樂前奏，年少的女兒拿著菜刀“哆哆哆”剁肉，這樣一副生活化的場面，讓凌芩莫名感到幾許無措。

　　她抿抿唇走到中島前坐下，嘗試找些年輕人感興趣的話題，這時前奏結束，一段毫無遮掩的大白嗓透過音筒，直入人耳，凌芩忽然松了口氣，乾巴巴地問：“你喜歡這個歌手的歌？”

　　凌初：“……”

　　如果她說，她只是單純覺得兩人在一個安靜空間內相處，有些尷尬，才隨手點開個電台，會不會不太好？

　　凌初抬起頭，對方眼神平靜，卻還是泄露出幾絲未加掩飾的期盼和緊張。

　　凌初垂下頭，不動聲色地斜眼看了下屏幕，注意到歌手那一欄裡“印飛羽”三個字，了然地點點頭，閉著眼瞎幾把吹：“印飛羽叔叔嗎？嗯，我平時經常聽他的歌。”

　　“……”凌芩想到印飛羽今年才28歲，忍不住額角一抽：“你管他叫叔叔？”

　　“……”凌初：不然呢？

　　凌芩看到面前的女兒皺眉猶豫了好一會兒，用一種“哎，真拿你沒辦法”的複雜眼神看著她，輕歎了一聲，伴隨著手機裡一段唱破的高音，女兒對她伸出拇指，誇張的表情中透出一絲敷衍：

　　“余音斷粱，小爸爸的歌聲很有特色哦。”

　　第11章

　　“什麽小爸爸？凌初你不會說話就閉嘴，印飛羽算什麽東西？”

　　怒氣衝衝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打斷了凌芩要說的話，和女兒交談時稍稍回溫的眼神迅速嚴厲下來，抬起頭冷聲道：“凌途，誰教你這麽說話的？連句姐姐都不會說嗎？”

　　樓上的少年穿一身松垮睡衣，頂著個雞窩腦袋，卻不掩骨相極佳的張揚面容，此刻一雙濃黑英挺的眉緊巴巴皺著，略顯稚嫩的臉上滿是倔強叛逆。

　　他歪歪斜斜站著，挑釁地笑了聲，故意瞥向凌初的方向：“我就不會，凌初，凌初、凌……”

　　嘭的一聲，凌初挽了個刀花，隨手一剁，桌上新鮮的荸薺瞬間裂成兩半。

　　“叫我？”她淡淡瞥了樓上一眼，拿起一半荸薺，手起刀落唰唰切掉外皮，幾秒後分成兩半的白嫩荸薺穩穩蹲坐在菜板上。

　　表情輕松適意，動作遊刃有余，流暢利落，凌途那股怒火上頭的勁兒瞬間冷卻下來，透過削下的外皮，猛然回想起他姐昨晚一刀把人嚇尿的壯舉，登時打了個激靈。

　　“沒、沒事，姐，你在做早飯啊，需要幫忙嗎？”

　　仿佛剛才找茬的人不存在一般，少年低眉斂目，擠出一個乖巧恭順的笑，輕聲問道。

　　凌芩：？？？

　　這是他那吃軟不吃硬的兒子？

　　凌芩一隻手點在桌子上，想到從助理那聽來關於昨晚的事，看向走過來的兒子：“你昨晚……”

　　“去把蔥洗了。”凌初朝弟弟抬抬下巴，毫不客氣地支使著，凌途乖乖拿起蔥走到水池邊。

　　凌芩看看這副難得的家常景象，頓了頓，沒有再說話。

　　濃鬱的香氣慢慢在屋中彌漫開來，凌初出門時便煨了一鍋牛肉羹讓阿姨幫忙看著，現在差不多快好了。

　　拿出醒發好的麵團分成小團，再把肉餡、豬皮凍、調料倒入大盆中，用力攪拌上勁兒。

　　餡和好，凌初抓了把麵粉撒在案板上，一手拿擀麵杖，一手按壓麵團，手腕一轉、一揉，圓而薄的面片便迅速成型，被隨手丟在一邊，很快摞成一小摞。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凌大少爺在一旁看得都愣了，母子兩個難得沒有爭吵，用一種看當代小當家的眼神，乖乖坐等。

　　在四道眼巴巴的視線下，凌初沒有多擀，估摸好分量，迅速起手包餡，架好鍋塗上油，把包好的圓團挨個碼入，兩邊電磁爐同時進行，很快兩鍋熱氣騰騰的生煎出爐。

　　面皮潤亮，底部焦脆金黃，濃鬱的肉香與花生油的香氣混合，空間裡的007都被饞哭了。

　　不用凌初吩咐，母子兩人一個擺放碗筷，一個端上食物，分工十分默契。

　　砂鍋離火前，凌初想起昨晚在小視頻裡看到，孩子早餐最好吃肉蛋奶，又打了兩個雞蛋倒入粥鍋中，迅速攪散關火，端上桌。

　　先盛了一碗放到凌芩面前，坐下時凌初不經意地看了眼弟弟，凌途小少爺一凜，拿出此生從未有過的眼力見，迅速意會起身，給親愛的姐姐和自己分別盛了一碗。

　　微微發燙的濃粥順著舌尖滑入，濃香爽滑，早起的情緒仿佛得到了慰藉，在美食面前，人總會更容易變得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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