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個賭,用破產測試凌初是否嫌貧愛富。
他從未覺得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哪怕此前被凌初教訓過好幾次,以他大少爺的脾氣頂多是憤怒,卻從不覺得自己有多過分。
此時此刻處在被挑選的境地裡,他忽然就懂了。
那是被人掌控生命的屈辱、是知曉自己被人耍弄的憤怒、也是無法掙脫的無力。
陸灃用力挺起身,抬起眼,硬生生從那張滑稽的面罩上看出一股刺眼的冷漠,身後一眾只露著眼睛的綁匪同樣如此,好像真的像凌初說的那樣,他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個用來打賭的玩意。
身體陡然卸下了力氣,陸灃抿著唇握緊了拳。
西莉亞哭喊著,先是用查特頓家的名頭威脅凌初,又瘋狂哭求,見她不為所動,最後猛地轉過頭,眼神瘋狂地在三人身上跳動。
選哪個的下場都不會好過。
不。
西莉亞的眼神落在卡特爾身上,如果是卡特爾的話……她可以求求爸媽,看在她是他們親生女兒的份上,起碼也能保住一條命吧。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想法,卡特爾看過來,淺棕色的眸冰寒酷戾,西莉亞被嚇得身體一縮,爬了兩步保住凌初的腿:
“凌、凌初,我再也不跟你做對了,綁架的事是卡特爾和柯維家設計的,我也是後來才聽他說過,和我無關啊,求求你放過我吧。”
“這麽說你是不想選了?”凌初腿輕輕一撥,把西莉亞踢開,輕聲問她。
西莉亞哭的直抽抽,身體戰栗,又搖頭又點頭,像被嚇傻了一樣。
“別怕。”凌初輕聲安慰:“善良如我,當然不會難為你。”
“那就你選吧。”她轉而看向陸灃:“是你當靶子,還是林彥郴當靶子。”
“為什麽不是我選?”林彥郴聲音嘶啞地插話道。
比起前幾天,他瘦了一些,溫雅的面龐上顴骨微凸,透出幾分陰冷。
“因為感覺你似乎更喜歡讓別人做選擇啊。”凌初眨了下眼,腳尖踢了踢陸灃的膝蓋:“喂,聽說你和這位男士關系不錯。”
“那你知道嗎?你的前女友以前對他有過好感,他在一清二楚的情況下,積極促成了你倆的關系。”
陸灃猛地抬頭看向林彥郴,後者垂著眼,沒有看他。
凌初托著下巴,笑眯眯地把林彥郴一步步促成的手段、冷眼看戲的算計一點點說完。
睨著陸灃越來越黑的臉色,凌初字字戳心道:“行了,別覺得自己有多委屈。林彥郴固然是個垃圾,哪怕是你這個發小,也不過是他手中可以隨意耍弄的玩具。可你又算什麽好東西?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一個蠢壞無腦罷了。”
那一瞬間,陸灃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此時的他如同被人剝開,攤開在外,任人肆意評論恥笑。
既難堪又憤鬱。
凌初卻不再看他,瞄了眼牆上的鍾表,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同樣有一分鍾。”
屋子裡很安靜,仿佛能聽見鍾表指針走過的聲音。
林彥郴面色蒼白,握緊了拳,眼眸陰沉地看著凌初。
一直以來,即便凌初仗著武力值高,讓他吃過幾次虧,林彥郴卻從不認為自己會一直落在下風。
一個人的武力總歸是有限的,林彥郴相信以他的能力、智慧以及家世,前途一片寬廣明亮,終有一日會用權勢反壓製住凌初,讓她再不敢用這種輕蔑的眼神看他。
可現在……
他壓著唇角,沉聲問:“這就是你的目的,破壞我和陸灃之間的關系?”
凌初並不回答,在唇間豎了一指示意他保持安靜。
林彥郴眸色沉了下來。
一分鍾到,凌初垂眸看著陸灃:“時間到了,請說出你的選擇。”
綁匪松開壓製陸灃的手,讓他能夠挺直上半身,陸灃看著凌初,半響問道:“你是為了報復我?”
“不,我是在耍你玩。”凌初勾著唇角輕笑。
就像他當初和別人打賭“凌初”是否嫌貧愛富一樣。
看這兩人的表情,多好玩啊。
“對不起。”
陸灃用力閉了下眼,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肆意妄為的大少爺終於明白,他眼裡不值一提的玩笑,放在當事人身上有多惡劣過份。
凌初不是當事人,也不需要這份遲來的廉價的道歉,又重複了一遍:“一分鍾到了,做出你的選擇。”
陸灃看了眼林彥郴,冷冷道:“我選他。”
“哦哦~”凌初敷衍地發出一道驚呼,對林彥郴發出賀電:“恭喜這位嘉賓獲得‘爆頭’體驗券。”
凌初讓保鏢把林彥郴綁在餐廳內的一根柱子上,塞給陸灃一隻槍,自己拿了把槍抵在他的後腦上。
陸灃身體一震,聽到身旁人慢悠悠地說:
“我想了下,還是讓大家都有參與感比較好,這樣吧,你射林彥郴,根據所射部位的要害程度,決定我是否射擊。”
“比如說,你射中他的手臂,我就射你的手臂,但如果你能射中頭,我就一槍不開,怎麽樣?”
林彥郴猛然抬頭,看向凌初。
陸灃感受著抵著自己的冰涼槍口,一滴滴汗液順著後背流下,他用力吞咽了一下,聲音發顫:“你、你不能……我家裡不會放過你的。”
“我好怕呢。”近似撒嬌的話,被凌初用粗噶的嗓音說出來,格外驚悚:“不過就是一場突發性帶有搶劫性質的意外事件,你家裡的手能伸到這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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