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真的走過來牽住了她的手。
而且一直沒有放開。
鹿溪幾乎情不自禁,覺得今天的自己會比昨天更喜歡他。
說不定他也是喜歡我的,萬一呢。
——她在心裡嘀咕。
“你有沒有看這個劇目的宣傳冊?”
薄光年跟著她踱步到舞台附近,觀眾座位第一排放著章萊巨大的黑色背包,他將少量宣傳冊拿出來放在了座位上,供大家和綜藝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取看。
鹿溪探頭:“沒有,冊子裡寫了什麽嗎?”
她一靠過來,那種毛茸茸熱乎乎的小動物湊近的感覺又出現了。
薄光年手指微頓,莫名想到貓貓探頭的表情包。
應該……也是這種感覺,軟軟的,毛毛的。
薄光年垂眼:“一段台詞。”
他精準地翻到對應頁面,逐字讀道:“‘我多想踏踏實實地愛一個人啊’。”
——這是劇中,男主對女主說的話。
他微頓,“‘你們聽到了嗎,他說,他想踏踏實實地愛我’。”
——這是劇中,女主對觀眾說的話。
鹿溪微默:“你仿佛在暗示我什麽。”
“你看。”薄光年闔上小冊子,問她,“像不像陷入戀愛的你?”
鹿溪:“……”
【哈哈哈哈哈這是你能說的話嗎臭男人?】
【鹿鹿:懂了,我以後不愛你了[無情踢開]】
【聽聽這是什麽話!怎麽了怎麽了,資本家都不要愛情的嗎,有老婆!愛你!你還不高興嗎!】
【這男人嘀嘀咕咕的好討厭喔,女鵝跟我走吧麻麻不僅會說情話還會給你講甜甜的睡前故事呢QvQ】
畢竟是孟京輝的原著。
鹿溪在很多年前,看過話劇原劇。
女主天真可愛,是個十級戀愛腦。男主說“想踏踏實實地愛一個人”,明明壓根兒沒說是愛她,她分分鍾解讀成“他在表白,他說他想踏踏實實地愛我”。
兩個人手握得久了有點出汗,鹿溪稍稍動了動,故意道:“你是在說我倆戀愛時的樣子嗎?好了,懂了,以後不愛你了。”
她跟薄光年根本沒談過戀愛。
她知道他是在說景宴。
因為結婚之前,鹿溪就是這樣,興衝衝地跟薄光年說“我戀愛了,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轉頭過一陣子又“嗚嗚嗚我失戀了,他是世界上最壞的人”。
極端情緒化。
極端不清醒。
“哇,但是。”章萊在旁邊聽到他們的對話,嘖嘖感慨,“你倆不是聯姻嗎,戀愛的時候也跟普通小情侶一樣?”
鹿溪也不知道薄光年為什麽突然提這茬。
大概率是他碰巧看到了,就又想起來了。
但是放在這個檔口,她忍不住覺得,是薄光年看穿了自己的少女心思,在委婉地提醒她,“我真的不喜歡你,你不要再像當年喜歡景宴那樣,愚蠢地墜入愛河”。
她有一種微妙的羞恥感。
好像在他面前連一秒鍾的秘密都藏不住,他什麽都明白,但又什麽都不說。
被章萊一提,她立刻反駁:“聯姻怎麽了,看不起聯姻嗎,聯姻就不能鬧別扭陷入熱戀作來作去嗎?”
“能能能。”章萊怕了怕了,“老夫老妻,這叫情趣。”
彈幕一片哈哈哈,他坐下來。
“讓我來為你們似火一般的愛情,再填一些柴。”他一邊說著,一邊重新打開自己的大黑背包,“我的劇團要晚點兒才能過來,在此之前,可以先給你們看看這一期節目的道具。”
鹿溪零星聽見一些關鍵詞,有點心不在焉。
薄光年握她的手並不算緊,可不知道為什麽,她手心有些粘粘的。
他的手掌比自己大很多,她松了松手,將自己的爪子慢慢下移,隻握住他一根手指。
這樣接觸面積一下子小了很多。
薄光年身形微頓,轉過來看她,眼中有輕微的困惑,好像在問:怎麽?
鹿溪皺眉:“你怎麽不專心聽章萊說話。”
薄光年:“?”
鹿溪指責他:“你一點都不走心,什麽也不聽,跟那個陷入熱戀就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女主有什麽差別。哦,差別還是有的,她陷入熱戀,至少有戀愛可以談,但你什麽都沒有,你只是沒有心。”
薄光年:“……”
薄光年看到那段台詞,確實是想到了景宴。
但也僅此而已,沒有別的了。
就好像在路上看到一隻流淚貓貓頭,他拍下來跟鹿溪說:你看,很像你。
可是鹿溪為什麽又不高興了。
他不明白。
她好容易不高興啊,這以後能不能也寫進合同裡規范一下?
章萊:“……除此之外,我可能還需要人跟我一起,在後台收拾一個小休息室。我需要一個能坐的地方,給演員們休息,也用來做訪談。”
鹿溪立刻仍開薄光年的手指,自告奮勇地舉手:“讓我來!”
被她扔開了。
薄光年下意識握緊了一下手掌,隻抓住流動的風。
旋即他自己也皺起眉。
有點不太懂,剛剛為什麽要做那個徒勞的動作。
章萊沒想太多,站起身:“那行,大家就行動起來吧。在這個似火一般熾熱的日子裡,能認識你們,我很高興,也很感謝你們能參與進話劇演出的準備過程裡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