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沉默不語。
蜷在被子裡盯著他,偷偷眨眼睛。
她竟然是認真發問。
不是在開玩笑。
薄光年頓時被氣笑:“我連女朋友都沒交過,去哪兒跟別人上床?你白做我這麽多年的發小,連我有沒有談過戀愛都不知道?”
鹿溪:“我知道。”
薄光年下頜不悅地繃緊:“知道你還問?”
他生氣了。
鹿溪解釋:“但是,又不是非得女朋友才行。”
薄光年:“……”
所以在她眼中,他也有可能是跟別的陌生的女生建立了肉.體關系,然後把她當替身。
他深吸一口氣,太陽穴突突跳。
鹿溪躲在被子裡,腦袋上無形的小雷達探來探去,探知到危險的氣息,室內氣壓一低再低。
她抱著恐龍立刻就不動了。
下一秒,被.乾燥溫暖的手掌捧著臉,一整隻地撈出來。
“你看著我。”
男人一本正經,鹿溪微怔,被迫抬起頭,正對上他的臉。
他眼型偏長,嘴唇又很薄,淺褐色的瞳仁從來就沒什麽情緒,冷淡矜貴,高高在上。
從學生時代起就這樣,一副誰也不放在眼裡,誰也靠近不了的樣子。
“鹿溪。”
然而現在,他與她對視,聲線低沉,語氣染上幾分鄭重,“沒有替身,也沒有別的LX,以後不許亂開這種玩笑,也不許再叫我配合你容易引起誤會的小劇場。”
他的眼神好認真。
這樣看著別人,任何人都會相信他說的話。
鹿溪怔怔地,沒有出聲。
微頓,又聽他喃喃著,低聲重複:“沒有別人。”
我們兩個之間,從來沒有別人。
只有你和我。
只是你和我。
-
一整天,鹿溪的思維都有些遲鈍。
她睡不著,在薄光年身邊躺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決定爬起來參加圓桌會議。
走出臥室想起有攝像頭,她還跳到鏡頭前,跟鏡頭打了個招呼。
連網友都得到了她的“早安”。
可她出門之前,連看都不看自己。
薄光年心裡這團火燒到嗓子眼,在嘴裡變成啞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這麽看著她離開。
會議分了幾個部分,鹿溪坐在會場裡,不斷有人湊上來跟她打招呼。
【我們鹿崽果然受歡迎,這麽漂亮的小姐姐誰不想加一加】
【今天是鹿總高光,小裙子好好看喔,讓我來為鹿鹿吹一百個彩虹屁】
【早上都沒怎麽看到薄總,他早餐閃現一下就消失了,今天還有沒有同屏呀!求指鹿為光同屏,就算不在一起工作,也可以互相發發消息嘛QAQ】
【薄總去做自己的工作了,今天是認真工作二人組,讓我們來為這對夫妻頒發勞模獎章】
【‘預知’和‘箴言’在海邊玩得好開心,指鹿為光什麽時候回組裡啊!不過職場夫婦這邊好多大佬,空氣裡都是金錢流動的味道[檸檬]】
早上九點,第一階段的會議正式開始。
會議開始,鹿溪的神經終於放松了一些,不用再跟陌生人social,她拿出手機摸魚。
媽媽:【你開完會是下午四點,來我這兒吃個晚飯?叫上光年。】
媽媽:【我剛回國,這幾天沒事,看了你們倆那綜藝。誒,是怎麽突然想到要一起上綜藝的?這個雖然浪費時間,但用來艸人設確實很不錯,聽說你們還有CP粉?演得跟真的一樣,我都快要信了。】
鹿溪看眼留言時間,是半小時前。
她心裡那種惴惴不安的不悅感,更強烈了。
她抿唇回復:【我問一下光年,看他今晚有沒有時間。】
媽媽:【不用問他啊,你直接跟他留言說自己要來,然後你來就行了。他看到了,知道你在哪,不就可以了嗎?】
鹿溪沉吟:【或者……你等一會兒,我跟他商量商量。】
媽媽不能理解:【管他那麽多做什麽?你連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主嗎?你們是聯姻,你又不是把自己賣給他了。】
來了來了,就是這種語氣。
這種,“你怎麽那麽在意老公啊,你在乎他做什麽啊”的語氣。
但是……
鹿溪:【我怕他不高興。】
他今天早上就已經不太高興了。
她不想再給兩個人增添矛盾。
媽媽冷笑:【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事情?小鹿,媽媽怎麽教你的,你是你他是他,你們就算結婚了,也沒有任何關系,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決定,不用考慮伴侶。你散會之後來見我,他來不來都無所謂,知道了?】
鹿溪沉吟一會兒,問:【媽媽是不是完全,一點兒,也不喜歡爸爸?】
她父母雖然家世相當,但興趣愛好差異很大,母親接受西方教育,熱愛冒險;父親卻性格溫和,鍾愛詩書。
媽媽:【怎麽了?】
鹿溪:【所以媽媽做任何決定的時候,從來不跟爸爸商量。】
所以不在乎他高不高興,他有什麽安排,不在乎他怎麽想,怎麽做。
不就是為了生孩子以及維系家族合作嘛,事情結束了,使命也完成了。
久而久之,父親也變成這樣。
鹿溪思考良久,說:【但是我覺得,我好像,沒辦法忽視薄光年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