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蘇懷佔著線,她打不通,就再也不打了,又該怎麽辦。
蘇懷沉默一下,迅速反應過來:“你這人真的好無理取鬧。”
薄光年語氣平直:“再見。”
說完掛了電話。
蘇懷:“……”
掛斷電話,仍然沒有鹿溪的消息。
從回到北城起,她整整六個小時零十一分鍾,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了。
薄光年有些恍惚。
開始懷疑,早上的焰火是他做的一場夢。
不過……
視線落回蘇懷的通話記錄,他忍不住想。
回去……給她做一頓晚飯,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確說過,喜歡他做的菜。
只是,提前回家,沒有必要。
——薄總冷酷地思考。
太殷勤,會顯得他很迫不及待。
就算已經取消了下午所有會議,他也要在公司待到五點半再走。
做好決定,薄光年心裡的焦躁稍稍平複。
下一秒,助理敲門走了回來:“薄總,幾位副總說,這解雇太突然了,希望您能給個說法。”
說法?他就是說法。
薄光年冷笑。
他聽力極佳,助理關門沒關嚴,遙遙地,他已經聽到了走廊上幾個老副總倚老賣老喊著要見小兔崽子的聲音。
薄光年看也沒看他們,冷嗤,伸出手指按號碼,撥內線電話:“保衛科?有人在總裁辦門口鬧事,上來叉出去。”
助理:“?”
沒幾分鍾,門外的小小的喧囂聲就平複了。
甚至都沒真的傳到薄光年辦公室門口。
助理:“?”
不是,平息紛爭,這麽快的?
室內恢復安靜,薄光年沒坐幾秒,闔上電腦,平靜地站起身。
他整理一下袖口領口,面無表情道:“我下班了,你自便。”
助理:“?”
難怪剛剛那麽快,這是趕著回家乾嗎?
從屋內穿過,薄光年一路上面無表情,心裡卻不停在想:
怎麽可能有人能忍到五點半。
小鹿一定很想見到我。
我要立刻回家,去見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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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宴會,是幾家互聯網公司共同舉辦的。
下午在會展中心開了個網絡信息安全大會,鹿溪沒有參會,夕陽西下,薄暮黃昏,才帶著兩個助理匆匆趕來蹭飯。
她沒什麽心情社交,一路上有人給她遞名片、跟她打招呼,她接了,都不怎麽能往腦子裡去。
好像分裂成了兩個自己,一個在正常工作,另一個在瘋狂嚶嚶嚶,埋怨薄光年為什麽不主動哄自己。
吃飽喝足時已經繁星滿天,鹿溪臉頰紅紅:“我們去續個局吧。”
大喬剛要製止,旁邊一位製作人掐著點兒路過,熱情地吆喝:“走啊小鹿總,續個局咱們幾個再喝一個!”
鹿溪興奮:“好啊好啊。”
大喬:“……”
她拉住鹿溪,提醒:“您今晚不是還有別的安排嗎?”
鹿溪腦子明明很清醒,但被問到這個問題時,莫名就有點茫然。
她愣了幾秒,眼睛被燈光照得很亮,含著水汽似的。
好一會兒,才拽著大喬,乖巧搖頭:“沒有了。”
半晌,她有點失落地,小聲嘀咕:“原本有的,但是他不喜歡我,他不在乎吧。”
那她去做什麽。
對他來說,大概也都無所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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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這種心理,鹿溪在外面史無前例地嗨到凌晨三點。
她喝了點兒酒,大喬不放心,乾脆送她回家。她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走到家門前,一個激靈,突然就慫了。
鹿溪不敢敲門,退幾步,小聲問:“薄總會不會不讓我進門。”
大喬:“……這你問我啊。”
她把老板送到門口,朝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明天見,鹿總。”
鹿溪:“……”
她看著大喬開車離開,消失在視野之內,才咽咽嗓子,緩慢地將手指放到門鎖上。
婚後的協議蜂擁湧進腦子,她還沒進門,不僅酒勁兒被嚇沒了,氣勢還短了半截。
但是……
都這麽晚了,明天又要上班。
薄光年不可能等她到這麽晚的。
“嘀”一聲輕響,門鎖應聲而開。
玄關一片漆黑,她換了鞋,按亮壁燈,見客廳空蕩蕩,沒開燈,也沒有人。
挺好。
鹿溪瞬間安心。
薄總肯定睡了。
她暗暗在心裡叫了聲好,叫完之後,揣著巨大的失落感,放下包,穿過客廳。
路過飯廳,鹿溪正打算往樓梯的方向走。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有點啞,情緒莫辨:“你去哪了?”
“!”
鹿溪被嚇得差點跳起來,一回頭,就看飯廳的黑暗裡坐著個人。
壁燈燈光微弱,她試探著往回走了兩步,眼睛漸漸適應黑暗,發現這人一動不動坐在主座,背脊挺得筆直。
面前杯盞擺得整整齊齊,醒酒器裡的紅酒一點也沒動過,飯菜涼透了,冰桶裡的冰球已經化成了水。
“我……”鹿溪突然有點愧疚,不情不願走過去,嘀咕,“沒說要回來吃晚飯。”
薄光年微抿著唇,一言不發,也沒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