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觀行雲把扇子一收,“你現在在哪裡落腳?方便收留一下三哥嗎?我到你那廟外睡了兩晚上,至今還腰酸背疼。”
言罷便捂著肩頸活動脖子,滿嘴都是嫌棄。
觀亭月腦門兒上的青筋跳了幾跳,“城西客棧,一會兒帶你過去……哥,我原以為我已經夠窮酸了,怎麽你過得比我還淒慘?”
他掩飾性地哈哈兩聲,“錢財乃身外之物嘛,古人都雲‘千金散盡還複來’,留那麽多銀兩有什麽必要,遲早也是要花出去……”
尾音還未落下,正對面的燕山舉著酒杯的手一頓,停在唇邊,“我看你這散盡的千金是都用在吃上了吧。從北南下還能繞到西邊的荊州,真的不是為了洪湖裡的螃蟹?”
“兄台這話說的……”觀行雲剛想插科打諢,忽然間發現此“兄台”似乎有點眼熟,“嘶——”
他越打量越覺得不對勁,“你……你不是那個……”
和觀長河不同,他是見過燕山的,不僅見過,還對他們倆之間那點破事的前因後果知曉得一清二楚,此刻回過味來,當場吃了一驚。
觀行雲食指點著他,隨後又挪到觀亭月臉上,恍然大悟,“啊,難道你們已經——”
觀亭月打斷:“我們什麽都沒有,你想太多了。”
“哦……”
他若有所思地點頭,大概也認為她不可能瞧得上。
畢竟當初燕山千裡奔波地追到涼州,在軍營外那樣眼巴巴地等著,都未能動搖她分毫,如今又怎會吃回頭草,這可不像她觀亭月的作風。
觀行雲身子一斜用折扇掩嘴,小聲問:“那就是他死纏打爛,追著你不放?”
隨即感到震驚,“都這麽多年過去了,還能找上你?”
不等觀亭月開口,他便義正詞嚴地說道:“小子,想娶我妹妹可沒那麽容易。聽到了吧?我大哥富甲一方,若無上百萬兩的家業,免談。”
觀亭月:“……”
瞥見燕山那副漫不經心帶譏笑的表情,她握拳在唇下輕輕一咳,“哥,忘了介紹,這位眼下是西北戍邊大將,當今親封的侯爵,定遠侯爺,年俸千石。”
“……”
後者玩扇子的手一僵,悄悄地驚訝道:“他……撞什麽大運了,爬得那麽快?”
觀行雲諱莫如深地朝自家妹妹使眼色:“此番是來找你麻煩的?你沒被他怎麽樣吧……”
觀亭月不悅地皺皺眉:“我能被他怎麽樣?”
“……你如此問,讓三哥我很難回答啊。”
……
燕山在面對和自己有關之事上,倘若懶得搭理,便習慣性帶著他那副刻薄的笑。
然而笑完以後,目光又往旁邊一落,看見她在和觀行雲說明這一路的來龍去脈。
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盡管在外人面前提起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觀亭月向來都是這麽不冷不熱的,但他心裡就是莫名覺得不大痛快。
他就是不喜歡看她刻意將自己撇清得乾乾淨淨的樣子。
燕山嘴邊的筋肉輕輕動了一下,將神色稍微收斂了些許。
按照觀長河的描述,她三哥手裡應該也是有一把石室的鑰匙。
對方支著下巴認認真真地聽完緣由,聞得兄長已經將自己的那一份交了出來,當下二話不說,也往懷中探去。
“老爹給的鑰匙,我倒是帶在身邊。”觀行雲三兩下尋得,拍在桌上,“原本見它像是銀質物,沒準值不少錢,一直想當掉來著。你們若要就拿去。”
這人倒是比他大哥還心大。
觀亭月暗道:真虧得你沒當。
她正好將觀長河的那把也一並串上,勾在指間遞到燕山眼前,“給。”
後者似是在走神,頓了片刻才撤回視線,“你收著吧。”
“都攢齊了再給我也不遲。”
觀行雲這頓飯,足足能抵上他們之前一個月途中所有的花銷。
他風卷殘雲地吃完,半個飽嗝也不見打,照舊展著扇子玉樹臨風地逛街市,像個隻進不出的貔貅。
剩下觀亭月在後面抿唇掂量錢袋子,琢磨著帶上三哥的自己,是不是應該去錢莊兌點銀兩了。
燕山掃見她行將見底的荷包,低聲一笑:“你大哥的錢,夠你三哥吃幾頓的?”
觀亭月攏住封口:“……要你管。”
正在此時,不遠處有人遙遙揮著手打招呼:“姐!”
因為聽聞全城的男女老少把自己姐姐當聖賢一樣供著,江流早起便心癢難耐,要外出看熱鬧,而雙橋由於沒找到觀亭月,隻好勉為其難地跟在他身後。
江流飛奔著跑過來,滿臉雀躍,“我方才在祠堂那邊瞧見有人給你寫了首賦,特別長,刻在好大一塊石碑上,行文可漂亮了……”
很快他便發現觀亭月旁邊多了一個男人,言語戛然而止,謹慎地端詳起來。
觀行雲反而先好奇地問:“這是……”
“是江流。”她說。
“江流?”他明顯驚訝,“都長這麽大了?”
觀行雲不由笑道:“我還真是沒認出。”
“他一歲的時候咱們就去了常德,你認得出才怪了。”
江流眼光不住在他們兩個人臉上流連,期望能看出點什麽,觀亭月衝他一抬下巴:“你三哥。”
他聞言忙嘴甜地喊:“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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