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全留在了山外,因此他們只能徒步而行,但好在大家都是習武之人,除了江流略慢一些,趕路基本不成問題。
眼下雖已近辰時,天卻沒有一點要亮的征兆,還是黑得無窮無盡。
突然間,觀亭月猝不及防地刹住了腳,她本來身法就快,倏忽一停,周遭滿是蕩起的勁風。
江流和兩名親兵不明所以,也跟著駐足在側。
她下巴微微抬起,眼光刀子似地刮過悄無聲息的荒山野嶺。
燕山與之並肩而立,不過蜻蜓點水地朝旁睃了幾個視線,嗓音很輕,“有人埋伏?”
觀亭月神情自若,“而且,這次還不止一個。”
她此言一出,眾人不由自主地警醒起來,腦袋轉前轉後地打量,看什麽都疑神疑鬼。偏生夜裡風又大,隻覺草木皆兵,風聲鶴唳,活似每片樹葉皆藏著人竊竊私語。
十丈外坎位的灌木叢內傳出一點異動輕響。
那一刻,觀亭月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她整個人殘影般地急馳而出,帶尖刃的鋼鞭釘死在樹乾中,把她飄絮一樣帶上半空。
緊接著她打了個空翻借力,在對方背後鬼魅似的落下,猛一伸手扣住了那人咽喉。
這回觀亭月學乖了,怕燕山再找她的茬,特地沒敢動武器,就為了留個活口。
“說,誰讓你來的?”她掌心力道加重幾分,“觀長河是不是在你們手上?”
然而對方並沒有回應。
倒不是被嚇傻了,也不像是骨頭硬,那黑衣人的背影無端透出一股死氣沉沉的意味,竟有些不似活物。
觀亭月此刻才覺察到五指的觸感頗為異樣。
她狠狠將其脖頸扭了個大轉彎,只聽清脆地一聲“喀”,轉過來的竟是顆硬邦邦的木質腦袋!
觀亭月當即一愣,驟然松開手,面前毫無生氣的傀儡人應聲倒下。
“是、是個假人?!”親兵定睛瞧見,不自覺地驚呼。
江流拔出劍戒備,“當心,周圍還有!”
這木頭人不知數量幾何,亦不知背後有幾人操控,在長夜未央的黎明下影影綽綽,交織閃躲得又快,簡直像來了成百上千的刺客。
江流一刀才砍下去,尚未及眨眼,傀儡嗖地往草叢裡一鑽,旋即又從另一處冒出頭,活似在跟他鬧著玩兒,攪得人著急上火。
而對方顯然看得出他們之中最棘手的是觀亭月,近乎所有攻勢都是衝著她去的。
一瞬間,藏在暗黑裡的鐵鏈自四面八方襲來,織了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勢要將場上的高挑女子五花大綁地卷入其中。
觀亭月飛快地瞥了一瞥自己的處境,好在玩這種長條類的武器還沒人玩得過她。
當數把鐵鏈交匯的刹那,趁釘在樹乾上的長鞭還未收回,她故技重施又借力將身體凌空蕩起來。
然後頭朝下探手往鎖鏈之間一抓。
像是孩童玩翻花繩那樣,她憑借簡單粗暴的死力氣,居然直接把鏈子極其一端連著的木頭人盡數連根拔起。
畢竟在純粹的力量面前,再多的小聰明也是花裡胡哨。
隻聞得唰啦啦一陣響,沒了牽引線的木偶當場散架,山地裡熱熱鬧鬧滾滿了的木頭樁子。
眼看著十多個傀儡人頃刻被毀,四周鬼祟的腳步聲竟仍舊沒減少。
“什麽鬼?”觀亭月終於皺眉,“帶那麽多木頭人上路,他們也不嫌累麽?”
尾音剛落下,背後,幾抹冷冽的刀光鋒芒畢露地在夜色間噌然交錯,出招之迅速,僅僅只在眨眼之際,一隻悄然逼近的傀儡便被來者大卸八塊。
她轉身回頭,見燕山利落地朝斜裡一甩刀,遞了小半張側臉過來,“顧好你自己吧,還管他們那麽多。”
他握的那把刀又與之前的劍不同,鋒利、輕薄且細長,瞧著頗為邪性。
燕山似乎和觀亭月有著同樣的癖好,從頭到腳帶全了各類武器,儼然一個行走的兵器庫。
大概是觀家軍的通病。
正忙著與兩個傀儡人鬥智鬥勇的親兵余光看到他持刀加入戰局,當下目瞪口呆地僵住了手,視線一錯不錯地盯著。
“侯爺居然用那把刀了,我還是第一次瞧見他使刀……”
“我也是!”一邊的夥伴跟著震撼道,“據說他腰上的兩把刀只在幾場大仗裡出過鞘,便是李將軍也未必見他用過幾回。”
“這一趟不虧,死都值了!”
江流沉默地聽著他倆心潮澎湃,小聲地憤憤不平,“哼,那有什麽,跟我姐比差得遠呢。”
他心想,“就你們侯爺這樣的,我姐能打十個。”
觀亭月還不知道親弟弟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如此艱巨的任務,她腳踩在不時橫空而出的流星錘和細鐵索上,遊刃有余地在雲譎波詭的殺機中穿梭來去。
她不再費力氣去清理滿場躲的木頭人了,觀亭月發現這幫人實在陰得很,隱約還趁他們左支右絀之時跑出來偷偷撿了地上的木樁子回去拚接。
到底是有多怕死呢?
這麽耗下去沒完沒了,天亮了都殺不盡。要一勞永逸,還是得擒賊擒王,將擺傀儡陣之人找出來才行。
她在穿花繞樹的同時,凝神留意著每條鎖鏈收放的軌跡,木頭人畢竟與活人有差異,再加上對方多半也是一人操控三兩隻,想尋到破綻並不難,只要有心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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