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姐姐。”方晴挨到她身後警惕地問,“怎麽回事啊?”
“不好說。”觀亭月不著痕跡地擋住她,打量周遭,“可能是官府看我們這邊鬧得厲害了,打算找幾個冒頭的。”
“那怎麽辦?”她發現不遠處是那一串紅豔豔的“狀元及第”,“難道是我們驚了狀元爺的駕?”
觀亭月未曾輕舉妄動,不置可否地開始謀劃起後路,又覺得自己最近好不倒運,喝涼水也要塞牙。
“月姐姐,狀元的隊伍好像愈發靠近了。”方晴在旁小聲地給她提醒。
“月姐姐,他們的轎子停下了。”
“那是狀元?狀元出來了。”
她眼睛越瞪越大。
“狀元朝咱們這邊過來了!”
觀亭月:“……”
只見大紅小轎裡鑽出個年輕公子,他自帶三分的膚白清秀,生得頗為乾淨,通身的溫雅和潤是書堆中疊出來的氣質,不過……就是年紀瞧著小了點,大不了江流幾歲,臉圓圓的,額頭方正,是大富大貴之相。
觀亭月有些不解地輕挑眉,便看這狀元郎提袍而至,剛欲說話,大概是認為滿地的垃圾有礙觀瞻,先衝官差們吩咐:“把他們押回去,交給羅大人處置。”
“是。”
在混亂得摸不著頭腦的人來人往中,彬彬有禮地狀元郎面向觀亭月,鞠躬一揖到底,竟還是個少年音:
“月姑娘,數年未見,別來無恙。”
她面不改色地上下將他一端詳:“我們從前認識嗎?”
狀元郎掖著袖袍,聞言並不介懷,反而笑得很明媚,“月姑娘興許已經忘了。”
“兩年前我赴京趕考,曾途徑永寧,在城內遭逢地頭蛇欺辱,多虧你出手相助,還贈與我路費盤纏……”
“當日當時的情景,我多年來一直銘記於心,想無論如何也要回報這一飯之恩。”
“何其有幸去年科考能高中狀元,總算等到這個機會。”
如此一提,觀亭月才略微有了點記憶,“哦……我記得你姓白?”
“在下白上青。”狀元郎頷首抱掌,“此番是專程前來履約的。”
她眉毛挑得更高了,好整以暇地靜等下文。
白上青落落大方地開口:“我想求娶姑娘。”
燕山隱在車簾後的眉眼不露聲色地閃過一點波瀾。
第17章 大奕都亡了五六年了,這種老……
方晴冷不防在旁邊吃到好大一個瓜,瞬間驚得目瞪口呆,開始猶豫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
觀亭月倒沒顯得意外,唇邊隻多了一分難以名狀的弧度,像是聽了什麽稀奇的事情,“哦?”
白上青仍未抬頭,言語有條有理的:“往後余生雖不能保證讓姑娘大富大貴,榮華錦繡,但白某以性命發誓,無論飛黃騰達或是窮困潦倒,皆傾我所有護佑姑娘周全,決不會叫你受一點委屈。”
燕山心裡想,這不就是所謂的——跟了我之後有沒有好日子過我不知道,反正有我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口湯喝,哪怕是吃糠咽菜也算“不離不棄”。
大奕都亡了五六年了,這種老掉牙的情話怎麽還有人講?
也不知道觀亭月是不是相信了,她正抱懷在旁若有所思地沉默著,忽然起了個什麽念頭:“你此前是說……現已高中狀元?”
“這些官差是你向府衙要來的?”
“是,我正要趕去蜀中赴任。”白上青見她似有動容之意,雙目不由一亮,“你同意了?”
觀亭月答非所問地會心一笑:“那就好辦了。”
半個時辰後。
白家的隨從捧著兩枚討來的“白骨枯”,碎步走進四合院內江流的房間裡。
永寧神醫已經在床邊等候,就著燒沸的熱水琢磨著□□上的毒素,不時將薄如蟬翼的刀刃往燭焰上烤上一烤。
旁邊則是江流戰戰兢兢的眼神。
不欲打擾大夫醫治,觀亭月同白上青退出臥房來,後者還頗乖巧地與旁邊的觀老太太互相見了一禮。
“早知你是為求藥救人這樣發愁,我就該立刻來找你的。”他攤手感慨說,“省得讓令弟遭受這些罪。唉,也是無妄之災。”
年輕的狀元郎生得臉嫩,加之身量不太高,總給人一種稚氣未脫的感覺,偏偏舉手投足間又摻雜著老成持重,便違和得有些可愛。
觀亭月看著乖巧,不由笑了一下,“能拿到毒源,我已經很感激了。”
“別那麽客氣。”白上青駐足面向她,非常理所當然,“都是一家人,談什麽感謝。他是你弟弟,自然以後也是我弟弟了,照顧自己的弟弟,應該的。”
觀亭月:“……”
這人還真是一點也不見外,連小舅子都跳過去了。
她覺得難辦。
自己滿心認為對方可愛,然而對方卻滿心想拉她拜高堂。
觀亭月終於正視起這個問題,似乎感到不可思議:“你真的想娶我?”
白上青愉快地點點頭,態度甚為坦然,“難道我看上去很像是在說笑嗎?”
他雖不像是在說笑,但觀亭月聽完,還真就輕笑了一聲,目光蜻蜓點水地落下來,“你要娶我?你不知道我比你大麽?”
“那又如何,我不介意年紀,也不介意世俗的眼光,那些都是凡夫俗子用來作繭自縛的東西。”他不以為意地抱起懷,“誰規定男人一定要比女人年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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