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笙似乎是誤解了她剛剛回頭那一眼的意思,溫聲開口道:“你放心,我已經跟導演說過了,他不會追出來攔人的。”
時鳶的唇角彎了下,剛剛在裡面緊張忐忑的心終於放松了些。
下一刻,季雲笙側頭,端詳著她略微發白的臉,關心道:“看你的臉色還是不太好,最近要不要再多休息幾天。”
其實剛剛在裡面被辣椒嗆的。
時鳶不著痕跡地搖頭,沒打算說剛剛包廂裡發生的事,“我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而已,這兩天好像有點著涼。”
季雲笙略帶驚豔的目光落在她修身窈窕的旗袍上,很快便收回了視線,又細心地將車內溫度調高了些。
他語氣溫柔:“入秋了,下次出席活動還是多穿一些,生病就麻煩了。”
季雲笙性格溫和體貼,一些熟稔又恰到好處的關心,不會讓人覺得不適。認識五年有余,她和季雲笙也僅停留在多年好友的界限內。
旁人都以為他們是金主和情人的包養關系,實則不然。
但在這個圈子裡,不解釋對她來說或許是一種更好的庇護。
時鳶忽然想起什麽,抬眼望向他:“對了,事情解決了嗎?”
見她問起這事,季雲笙猶豫片刻,卻也沒瞞她。
他三言兩語將事情概括了一下:“許子鬱一直以來就有臆想症,這些年一直在用藥。許家現在也在做一些精神方面的鑒定證明想要將他保釋出來。不過你別擔心,律師會處理好,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聽到這些,時鳶總算放下心來。
季雲笙又感慨道:“也幸好那晚警察來得及時,你沒出什麽事,否則我怎麽跟奶奶交代。”
不知何時,車子已經行駛到公寓停車場停下,談話也被迫終止。
有上次的事情警醒,季雲笙說什麽也要堅持送時鳶到門口才肯離開。
“早點休息。”他微笑著說。
等看著時鳶把公寓門合上,他才緩步走向電梯口。
走廊一片靜謐,電話鈴聲突兀響起。
季雲笙腳步停住,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接起。
電話那頭響起助理小心翼翼的聲音:“季總,剛才慶功宴的包廂裡,那位...也在。”
“據說還刻意為難了時小姐......”
冷白的光線從上灑下,光影綽約,將季雲笙的神情映得不太真切。
靜默片刻,他低聲應:“我知道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冰冷光潔的大理石上倒映出他英俊沉瀲的側顏,一抹不易察覺的冷意轉瞬即逝。
他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身後緊閉的門,神色便恢復了以往的溫和,抬腳邁入電梯。
*
次日一早。
時鳶難得早起出門,帶好口罩去附近的公園晨跑了一圈回來,路上還順手在打包了一袋小籠包回來當早飯。
幸好昨天吃的辣菜不多,她晚上回去吃了一片胃藥,今天就沒什麽事了。
剛一出電梯,就看見洛清漪面如土灰地等在門口。
時鳶想起昨晚洛清漪的計劃,心裡大概有了個猜測。
她輸了密碼開門,將手裡提著的包子放到桌上,問道:“是不是還沒吃早飯?”
洛清漪原本還頹廢地癱在椅子上,聞到包子的香氣瞬間食欲大動:“沒呢沒呢,快快快給我筷子。”
時鳶轉身去廚房拿碗:“有事吃完再說。”
原本火急火燎的洛清漪頓時被這一頓小籠包撫平了些。
等咽下最後一口,洛清漪擦了擦手,從包裡掏出一張紙條挪到時鳶面前。
“邱銳導演的郵箱,微信號。還有他助理的工作電話。”
洛清漪越說越氣,猛提了口氣上來:“電話我昨晚打了,三遍才接。前面的話聽著倒是客氣,一問到關於電影試鏡的時就推脫說他們那邊還沒有確切消息,要等導演發話。”
“我還發了微信好友申請給導演,也給他的郵箱發了郵件......”
時鳶在對面慢吞吞地喝著白粥,此刻終於開口:“都沒有回復,對嗎?”
洛清漪像是一個皮球突然被針戳破,氣瞬間卸了下來。
雖然她們早猜到是如此,可洛清漪還是忍不住氣。
不是氣別人,是替時鳶委屈。
她們是軋戲了沒錯,可是時鳶接過的每一個角色,完成度都是沒話說的。
只有一次,在她們趕去劇組的路上遇到了嚴重的交通事故,導致劇組拍攝推遲了半天。
也是因為那次,讓無數黑粉和對家好不容易找到了黑點。
一個盡力將一切做到完美的人,一旦出了一個錯處,就會被噴到體無完膚。
就比如一個人,無論做了多少件好事,只要做了一次錯事,所有的一切都會被全盤否定。
而做了很多次錯事的人,只要一次悔過,就能收到所有人的褒獎。
她明明也是人,卻不能犯錯,只因為她生活在聚光燈下。
那段時間的網暴甚至讓洛清漪這種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想起都覺得心有余悸。
那天下午,時鳶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個下午,再出來時,依然是平靜而溫和的神色,仿佛什麽言論都不能傷害到她。
但洛清漪知道,她不是不難過,只是會將所有的情緒藏起來,不讓身邊的人擔心。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站在風口浪尖承受了所有的中傷和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