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循聲也都紛紛看過來,有人眼尖,認出了裴忌,震驚不已。
裴氏總裁竟然來求子??!
小和尚訕笑兩聲:“這也是有的....但拜送子觀音可能更靈驗些。”
這時,一道輕柔動聽的女聲響起。
“抱歉小師傅,他開玩笑的。”
時鳶走上前,側眸輕瞪了裴忌一眼,帶著幾分嬌嗔的意味。
這人怎麽好意思大庭廣眾.....說出求子這種話。
裴忌抬了抬眉梢,神色坦然從容,沒說話。
時鳶歉意地對著小和尚笑:“不好意思小師傅。請問可以給我一張求平安的嗎?”
小和尚反應過來兩人什麽關系,摸著後腦杓訕笑答:“啊,這沒問題的。給您。毛筆在那邊自取。”
“謝謝。”
時鳶接過,連忙拉著裴忌往人少的地方去。
他一路被她扯著袖口,倒是意外順從,就是話裡帶刺兒。
“你要給誰求?”
裴忌冷冷挑眉,輕笑一聲:“那個小白臉?”
不知怎的,像是醋壇子被打翻了似的,空氣裡好像彌漫開來一股酸味。
時鳶一噎,無奈道:“裴忌...不許這麽說人家。”
比起傅斯年,他才更擔得起小白臉這三個字好不好。
他眸色深深,語氣森冷:“他剛才哪隻手碰的你?”
“人家只是幫我摘了一下落在頭髮上的樹葉。”
他咬牙切齒道:“下次不許讓他碰你。”
時鳶好氣又好笑,又忍不住故意道:“可是我們還有戲要拍。”
“我讓邱銳換人。”
時鳶忍著笑意:“那也只是換了個男主角而已,還會有別人的....”
裴忌眼睛一眯,盯著她問:“故意氣我?”Ding ding
頓了片刻,他語氣沉而認真:“那換成我來演。”
見他真的認真起來了,時鳶抿唇,眸中笑意無奈。
她放柔語氣道:“先去幫我拿支毛筆過來,好不好。”
明知她在轉移話題,裴忌唇線抿直,還是轉身去了。
等毛筆拿回來,時鳶衝他眨了眨眼:“你去那邊等我吧。”
不然許的願被看見就不靈了。
裴·工具人·忌再次被驅逐。
時鳶長舒口氣,思索片刻後提筆。
她一筆一畫,寫得認真。
——願奶奶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願裴忌,一生平安喜樂。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尤其是他。
以後的日子裡,他要過得平安喜樂。
*
不遠處,裴忌站在後面,看著她放下筆,將寫好的東西妥帖細致地掛上去。
剛剛那個小和尚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看見裴忌站在這,好奇問:“施主,您來都來了,不順道一起求一個嗎?”
裴忌神色漠然,漆眸中看不見一點波瀾。
“我不信神佛。”
若是世間真的有神或佛的存在,為什麽在他年幼無知,活在地獄裡時,一遍遍地卑微祈求,瀕死掙扎的時候,不曾施舍過半分憐憫。
又為什麽唯獨讓他替那個從未養過他一天的親生父親背著罪,受盡唾罵。
所以他不信。
她曾經說過,不讓他跪,所以他再不會跪任何。
小和尚自然看出了他眉眼間籠罩的鬱氣,心裡不免輕歎一聲。
不信神佛之人,自然擁有別的信仰。
否則,漫長而迂回的歲月裡,又要怎樣熬過。
旁人的信仰遠在天邊,而面前這個沉鬱至極的男人。
他的信仰和執念,皆在眼前。
小和尚心裡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施主,我們靈深寺香火還是很靈驗的,尤其是心誠且有緣的施主。貧僧的師傅曾告訴過小僧,若是從山腳徒步上山,供上一盞蓮花燈,那所求之事便更容易成真了。”
裴忌挑了挑眉:“我是有緣人?”
小和尚沒答,隻微微一笑道:“施主看上去,似乎執念與苦楚頗深。但大可放心,一切終會苦盡甘來。”
說完這句,小和尚微施一禮,便翩然離去。
時鳶回來時,就看見裴忌站在那裡,不知在想什麽。
一片金黃的落葉落在他的肩膀上,時鳶抬手,輕柔地將那片落葉拂下。
下一刻,她忽然被他擁進懷裡。
裴忌低聲問:“剛才許了什麽願。”
神如果不能幫她實現的話,那他來。
他的氣息噴在頸側,有些發癢。
時鳶彎起唇,輕踮腳回抱住他。
“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
“嗯。”
下一刻,他忽然扣著她的下巴,低頭吻下來。
呼吸突然被掠奪,時鳶愣了一下,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
“裴忌....”她驚慌地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含糊不清道:“這是寺廟.....”
大逆不道。
“嗯。”
一陣微風吹過,落葉簌簌而落,秋風迭起,卻吹不散空氣中的炙熱與濃稠。
他像是聽不見似的,唇齒沒入得更深,氣息交織纏綿,吻得不止不休。
那就讓神和佛都看見吧。
他不需要他們來救。
他有自己的救贖。
*
傍晚,暮色降至。
小和尚清掃完地上的最後一批落葉,放下掃帚,正準備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