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喬皙失魂落魄走到他身邊,直接在他旁邊地上一坐,將頭靠在他腿上,她摟著他的腰,細弱的聲音中滿是委屈。
“師祖。”
陽城子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人,似早已習慣她的親昵,他撚起棋子,又落下一子。
“怎麽了?”
“我才知道,原來念皙一直在我身邊只因他以為我是她主人的轉世,五師叔也一樣,隻以為我是薑夢予師姑的轉世,可是現在,薑夢予師姑變成了許昭月,他們都一心向著許昭月了。”
她抬頭,淚眼汪汪望著他,“你也是這樣的嗎師祖,你也是誤會了我是薑夢予師姑的轉世才對我好嗎?”
陽城子沒回答。
雲喬皙立馬抱緊了他,嗚嗚嗚哭起來,“念皙不要我了,五師叔也不要我了,師祖你不能不要我。”帶著哭腔的聲音聽著好不委屈可憐。
“得失隨緣,心無增減,違順風靜,冥順於法,有求皆苦,無求乃樂。”
他的聲音磁性動聽,莫名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雲喬皙卻還是搖搖頭,“不要,我想要念皙在我身邊,想要五師叔在我身邊,想要師父在我身邊,想要師祖也在我身邊,我想要你們所有人都在。”
“要離開的終究不屬於你,莫要太貪心。”
許昭月睡夢中隻覺得胸腔悶得難受,就像是四周空間都在向她身上擠壓,許昭月猛然驚醒過來,卻見她房間裡站了個人,有那麽一刻,她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定睛看去,房間裡確實是多了一個人。
許昭月很快認出了,來人是陽城子。
許昭月跳下床,手一伸,掛在旁邊的法衣便規整穿於她身上,她很疑惑,陽城子為何半夜出現在她房間。
屋中並未點燈,不過以兩人的修為,在黑暗中看清對方並不困難,他負手而立,靜靜看著她,眼神深不見底,就仿若有一股巨大的吸力要將人拉進深淵。
陽城子已知道了她就是薑夢予,許昭月猜想,他半夜造訪,應該也與她薑夢予的身份有關。
有薑夢予那一縷殘魂作祟,許昭月面對陽城子時,心中總會生出憤慨,不甘心,仇恨,那想將他碎屍萬段的強烈想法總會灼燒著她的理智。
他曾是她最敬仰的師祖,他是她的信仰,是她的神。
她對他虔誠,尊敬,忠貞不二。
可是此刻,望著黑暗中的男人,她卻面帶嫌惡,語氣極不客氣,“堂堂清虛派師祖,趁我道侶不在半夜三更跑我房間毀我清譽,你是不是太無禮了?又或者說你本來就是個不知羞恥的老東西。”
第23章 原來他呵護長大的阿予會拿劍刺他……
對於她的話他並沒有任何不快, 他靜默片刻,開口說道:“本來想饒你一次,奈何你不知安分, 早知今日,當初就該將你的魂魄也一起打散。”
他聲音中透著磁性, 總給人一種在默念經文普度眾生的感覺, 本該是梵音入耳, 可偏偏用如此清淡慈悲的聲音說出這些話。
“我不知安分?我卻不知我還要如何安分,難道不是你們一次次相逼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嗎?我一直潛心修煉,我從未招誰惹誰, 你想讓我變強那麽我便努力變強,可為什麽,為什麽要犧牲我?”
陽城子面上半分漣漪也無,他總是如此平靜,就好像這世上的事情都微小到不足以讓他泛起波瀾,可有時候這樣的平靜卻讓人覺得涼薄殘忍。
他道:“我救你一命,你的命怎麽為我所用自該由我決斷。”
那平靜的表情,就好像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理,許昭月頓時就氣笑了, “你若是從一開始就告訴我,你帶我走是為了讓雲喬皙輪回, 我絕不會跟你去清虛派。”許昭月笑容中多了幾分輕蔑,“你這老賊不覺得很可笑嗎?你嫉惡如仇, 創辦清虛派為了屠魔衛道, 可不知你衛的道是那般道,是自私自利的道,是濫殺無辜的道?你這樣做, 與那魔族又有什麽區別?”
陽城子仔細在她臉上打量了一眼,這應該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薑夢予向來安分守己,她就如一個聽話的機器,從不會對他的話出言反駁,倒是從未想到她竟會跟他講這些道理。
“就算我不帶你上清虛派,你遲早也是一條死路,總歸你最終還救了人一命,這也算是你的造化。”
薑夢予父母雙亡後被送去了舅舅家,舅媽一直都不待見她,每天不是對她辱罵就是毒打,她確實過得很慘,陽城子說得倒是沒有錯,就算他不帶她走,就算她不死,她的下場也會很淒慘,可這不代表她就活該被他利用!
真是可笑至極,誰給他的臉覺得她犧牲自己拯救雲喬皙就是她的造化?
許昭月捂著嘴低聲笑起來,笑聲中滿是嘲諷,她道:“原來這就是你找的理由?正道之人使壞的時候是不是都會給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自己的行為合理化?可是呢,歹毒就是歹毒,別人魔教最起碼歹毒還歹毒得正大光明,不像你。”她笑吟吟看著他,滿臉諷刺,“這麽虛偽。”
許昭月話音剛落就感覺渾身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全身穴位被封,就連真氣也被壓抑著使不出來。
許昭月暗叫一聲不好,她被陽城子神識鎖定了。
她想到薑夢予死那天也是這般,被陽城子神識鎖定,而後被活生生抽掉元神,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她頓覺脊背發涼,一種巨大的恐慌感瞬間佔據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