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並沒有讓他生氣,也沒有讓他有任何警醒,反而讓他眼底多了幾分興味,他道:“是嗎?那不是更有趣嗎?”
許昭月感覺三觀都快被顛覆了,她一陣窒息般的難受,以前許昭月不明白,為什麽安乾道君那麽喜歡殺戮,為什麽在戰場上那麽興奮,為什麽那麽沒有同理心,她現在終於能理解他為什麽會是那個樣子了,因為這個人是個結結實實的瘋子。
在瘋子的世界裡,他並不會覺得他的想法有多麽不合理,他反而覺得一切本該是他認為該有的樣子。
許昭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靜默良久才問道:“道君為何要將你的秘密告訴我?”
“你乃本君道侶,自然該知道。”
“……”
許昭月又道:“道君之前不是還要殺我嗎?”
“殺你做什麽,本君還要留著你雙修呢。”
他說這話時表情平靜,並不是在調侃,他是真這樣想的。
雙修雙修,他留著她的作用就是和她雙修,看樣子和她雙修確實能給他帶來好處,許昭月猜測,他既是邪靈主人,他的修為高低也和邪靈的成長有關系,說不準修為提升邪靈也會跟著成熟。
許昭月道:“可我也說過,在我看來,雙修是兩個相愛的人情之所至水到渠成的事情……”
安乾道君不等她說完便道:“那便相愛。”
“……”
許昭月一臉詫異向他看去,她不敢相信她會從安乾道君口中聽到“相愛”兩個字,只是看到他表情的時候她就明白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不帶任何感情,大概在他口中的相愛就和喝酒需要用到杯子是一樣的。
“道君知道什麽是相愛嗎?”
“本君不知,你知道可以告訴本君。”
他回答得倒是挺坦然的,大約在他看來不知道相愛是什麽也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他無需裝模作樣。
許昭月不禁自嘲笑了笑,也是呢,他這種想要毀天滅地的瘋子怎麽會知道什麽是相愛。
這個地方陰冷潮濕,深坑底下吱吱的聲音讓人頭皮一陣發麻,許昭月感覺快要窒息了,她逃也似的衝出地下室,衝出樓閣,站在石梯的護欄邊,大口大口深呼吸,平複了許久才感覺好多了。
寒月崖處在群峰之巔,放眼望去只見雲蒸霧繞,座座山峰在雲霧間探出頭來,如犬牙相交,不見飛鳥的身影卻時時能聽到清脆的鳥叫。
等待邪靈成熟之後這一切或許都將不複存在,山川,河水,飛鳥,還有這世上存活的每一個人。
驟然間,許昭月想到了那日偶遇的星月閣前輩,當時他意味深長對著天邊告訴她,這個世界不久之後就會變得面目全非,生靈塗炭,他還告訴她,是羅刹王創造了煉獄。
再聯想到安乾道君想將世界變成煉獄的想法,她之前雖然有所懷疑但不敢肯定,現在她見到邪靈,越發覺得安乾道君就是星月閣前輩口中的羅刹王。
許昭月心臟不禁狂跳起來,所以那位星月閣前輩早已算到世界會遭此浩劫?或許他也算到了,她會和安乾道君有糾葛,而且還算到她會窺探到了安乾道君邪靈的秘密,所以才提前來給她提個醒?
如果真是這樣,那位前輩究竟有什麽目的?或者說,那位前輩知道破解之法,能阻止安乾道君?想到此處,許昭月心底的陰霾漸漸散去,或許還不是不能挽救,她也不用那麽絕望。
許昭月從懷中拿出那枚徽章,這是當日星月閣前輩交給她的,幸好她還一直保存著,許昭月覺得這是給她的指引,她該去一趟星月閣見見那位前輩。
只是……她現在困在安乾道君身邊,看他的樣子他是不打算輕易放她走的。不過這件事迫在眉睫,雖然安乾道君一直說著要和她雙修但也一直沒雙修,但她不知道哪一天他突然就想了,到時候雙修完果真對他有助益,邪靈也因此成熟了……那位前輩也沒告訴她生靈塗炭的具體時間。
許昭月走進殿中,安乾道君也從密室出來了,此刻正斜靠在軟塌上慢悠悠喝酒,許昭月走上前衝他道:“道君你知道星月閣嗎?”
“星月閣?”他指尖摩挲著酒杯,聲音懶洋洋的,“聽說過。”
“我想去一趟星月閣,道君放心,我去辦完事就立刻回來。”
此時許昭月就蹲在他身邊,安乾道君聞言慢慢坐起來,他身體微躬,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目光微眯看著她,“辦事?”
許昭月從他眼神中看出了幾分危險,她努力保持淡定,一臉坦然說道:“我曾經遇到過一位星月閣前輩,他幫我算了一卦,他說我將要遭一劫難,如今卦象慢慢應驗了,我想去問他有沒有破解之法。”
“你遭了什麽劫難就應驗了?”
“剛剛道君不是給我看了邪靈嗎,我跟邪靈離得這麽近,我怕我最先遭殃。”
他輕嗤一聲說道:“一群故弄玄虛的騙子而已,本君說了不會讓你有事你就不會有事,連本君的話都不信?”
“我當然是相信道君的,可道君你不知道女孩子就容易想太多,管他是不是故弄玄虛的騙子,我就隻想求個心安,道君你便讓我去吧。”
安乾道君松開她下巴,他沉思片刻後說道:“好啊,本君隨你去。”
許昭月:“……”
安乾道君並不是故意試探她的,他是真的要跟她一起去,而且很快就召喚來熟湖車,並將一張地圖給了醃奴,還特意給他指了一下東海外,星月閣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