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求全然佔有你,隻念你能時而來這處與我對弈,或者哪怕只是坐著與我說說話便可。如果安乾道君發現了,若他答應,我也願與他交好,若他不答應,只要你願意,我便不會讓他阻擾你。”
聽到這話的她不知道是該傷心還是該難過,原來他也會有如此卑微的樣子?原來他也會為了心愛之人放下尊嚴,甚至說出不求全然佔有的話。
他竟願意與安乾道君共享。
他可是陽城老祖。
“你可答應?”他問她。
化成許昭月模樣的薑夢予並沒有說話,而是直接運轉法力於手心襲向他頭頂。陽城子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她要做什麽。
他眼底有痛色浮現,似乎不太敢相信,“你果真要殺我?”
“對,我要殺你。”
她無法分辨陽城子看著她的眼神究竟包含著什麽,難過,痛苦,疑問,就如當初他突然出現抽走她元神時那般。
她想到她曾經立於他身前,告訴他,她願意永遠忠於他。她愛慕著他,崇拜著他,她願意為他赴湯蹈火。
可為什麽他可以對她毫不手軟,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他依然能說出不悔的話。
她的手腕驟然被他拽住,陽城子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幾許冷意,他問道:“你是薑夢予?”
他凝氣於指尖,只要發現她身上有一絲薑夢予的痕跡,他便可以徹底讓她煙消雲散,而他的動作許昭月自然也發現了。
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種瘋狂的毀滅般的想法,她笑道:“為何你總覺得要殺你的就是薑夢予呢?你為什麽就覺得我不會殺你?”
“你記清楚,我是許昭月,是許昭月要殺你。”
他眼底的那一抹冷色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洞,就好像所有的生機在那一刻全然化為灰燼,是哀莫大於心死。凝在他掌心的那一股法力也漸漸被他收了回去,他頹然放下了手,在那一刻散盡了所有法力。
她一個元嬰期的修士,要抽走一個大乘期強者的元神談何容易,然而他斂去法力的那一刻,她也成功抓住了他的元神。
他沒說話,目光靜靜望著她,如一片死水,片點感情都沒有。
可是,她沒有心軟,她抓住他的元神,對著他的眼睛,用著許昭月這張臉,一點點將他的元神拉出來。
當年他也如現在這般,在她眼睜睜的注視下,將她的元神一點點抽走。
第68章 陽城子死了?
抽走元神的痛苦他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在他的元神完全從身體剝離的那一刻,失去元神的他如一根木頭樁子一樣倒在床榻上,可那目光卻依然注視著她所在的方向。
就如當年她被抽走元神時, 她也曾這般用著最後一絲力氣,一瞬不瞬注視著他。
太過劇烈的感情起伏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閉上眼睛平複了一會兒, 緊緊捏著他的元神準備離開, 然而裙擺卻突然被人抓住,她低頭看了一眼,是他留著最後一絲力氣抓住她。
他唇中溢出微弱的說話聲, 透過寂靜的空氣擴散在她耳中。
“昭月。”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叫許昭月的名字,明明說話的聲音那麽微弱,可這簡單的兩個字卻分明帶了濃濃的不舍。
薑夢予深吸一口氣,連頭都沒有轉一下,她冷冷抽出裙擺,直接走出了這間屋子。
她失魂落魄般,漫無目的走出了清虛派,不知走了多久,她驟然一陣心悸, 重重跌坐在地上,她抹掉了臉上的易容, 痛哭失聲。
她報仇了,她終於也讓陽城子嘗到了被心愛之人抽出元神的痛苦, 可為什麽卻沒有她以為的那種痛快, 為什麽心裡難受得要窒息了。
忘了哭了多久,待她緩緩站起身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沉了, 眼淚幹了,只在臉上留下淡淡的淚痕,她的面色也漸漸趨於平靜。
薑夢予沒有元神,她知道這具身體不能佔太久,這具身體的主人原本得了重病快死了,在原主人剛好離世的那刻被她奪舍,不過沒有元神支撐,她佔有不了太久。
她的殘魂原本與許昭月的魂魄相連,所以許昭月會的東西她也會,許昭月會用水液她也會,許昭月會易容,她也會。所以她易了容,找到陽城子報仇,而她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盡快拿著陽城子的元神找人幫忙讓她魂魄輪回。
薑夢予去了東海外,在海中一淺汀上等船,識亦曾經告訴過她來找尋他的辦法,還特意給了她一枚星月閣的族徽作為信物,果然等了沒一會兒就有一撐船的老伯來了,薑夢予拿出族徽上了船,一路非常順利,她很快就見到了識亦長老。
“你讓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如今你該兌現對我的承諾,助我輪回。”
“這是自然,助你輪回的元神我早已準備好。”
薑夢予將陽城子的元神拿出來,“用這個。”
大乘期強者的元神識亦自然也認識,他面色變了一下,“你……”
“我已報了仇,就用他的元神助我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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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乾道君經過幾日的調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許昭月留在醫心谷閑來無事就去找荀青串門,在荀青的指導下她的刺繡水平越來越好了。
這天荀青從外面進來,慌慌張張把門關上,經歷過妖族入侵的事情,許昭月變得很警惕,見狀忙問道:“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