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乾道君不甘心,如果不是因為他,他絕不會有這麽多顧忌。他權衡了許久,最終還是妥協了,他沒有再進一步,摟著許昭月的腰飛身離開了此處。
安乾道君打傷了陽城子,自己也受了傷,回去之後便開始打坐調息。許昭月清楚知道這個人的脾氣,她雖生氣他身體才剛恢復又把自己弄成重傷,可她也明白他沒再進一步就是最大的退讓了。
許昭月去請了君無殤過來給安乾道君診治,君無殤也知道安乾道君和陽城子打架的事情,強者較量,受傷是必然,病人不聽話讓人很生氣,可這個病人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開了幾服藥,特意囑咐了幾句不能再亂用法力,需好好靜養一段時間。
本來許昭月打算過幾日就離開的,如此一來又要多逗留幾日,就是這多逗留的幾日,她親眼見證了醫心谷的驚天八卦。
那一天醫心谷大會,谷主君無殤突然宣布他最寵愛的弟子荀青其實就是他兒子的娘親,他曾經的妻子,當年兩人有一些誤會,再加上荀青失憶了,所以兩人才以師徒的身份相處,如今荀青記憶恢復,誤會解除,兩人便重歸於好,荀青也正是成為了醫心谷的女主人。
許昭月這才知道,原來君無殤那個神秘的妻子就是荀青,後來許昭月跟荀青學刺繡的時候有意無意的八卦了一番,大約了解了兩人之間的糾葛恩怨,聽完也不禁生出一番感歎,索性兩人最終解除了誤會又重新在一起。
許昭月依然是每日按時去藥房為安乾道君拿藥,這日拿藥時遇上了熊文斌,熊文斌似乎特意在這裡等著她的。
“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告別?你要去哪裡?”
熊文斌面色複雜看了她一眼,說道:“我要隨雪谷主回北冥山莊,雪谷主在醫心谷時,一直都是我負責為她調理,承蒙谷主抬愛,她想把我留在身邊方便我時刻照顧她。”
許昭月看出他的神色有古怪,若只是單純的照料他犯不著說得這麽扭捏,許昭月又不傻,她猜測所謂的方便照顧其實就是雪芊洛看上了他的人,想把他留在身邊。雪芊洛和孟雲青解除了道侶關系,道侶之位空缺,她想找個人在身邊也不奇怪。
“你已經決定了嗎?”
熊文斌點點頭,許昭月道:“那挺好的,雪谷主為人大方,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熊文斌深深看了他一眼,他似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沉默了一會兒他道:“你……也和道君好好的。”
許昭月笑笑,“我會的。”
“雪莊主還在等我,我……先過去了。”
“好。”
熊文斌轉身離開,迫使自己加快腳步,沒有回頭看一眼,他知道他此生和她都不會再有可能的,其實他早就該知道的不是嗎?在他知道她是安乾道君的道侶時,只是之前他還可以在心裡偷偷想她,往後怕是不能了。
他想起那一日他與她的初見,他被魔族人困在馬車中,本以為自身難保,她卻突然從天而降。
她手握一柄拂塵出現在他面前,那一天,她告訴他,她叫邵月。
這是他最後一次想她了。
雪芊洛就在不遠處的亭中等著他,見他過來,她問道:“告別了?”
“嗯,告別了。”
“既然告別了,那你應該清楚,往後便不可再想。”
“我明白。”
雪芊洛滿意笑了笑,衝他伸出手,熊文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她伸過來的手握住。
許昭月發現她身體裡那縷屬於薑夢予的殘魂有異樣的時候,是在安乾道君與陽城老祖對決後的第三天。
那一天晚上她正在打坐,驟然聽到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叫她,許昭月猛然驚醒過來,她向四周看了一眼,屋子裡除了她只有在床上養傷的安乾道君。
“是我。”腦海中那聲音又響了起來。
許昭月試探著問:“薑夢予?”
許昭月覺得很奇怪,自從她被薑夢予的殘魂附體之後她從未與她對話過,此番也不知為何能聽到她的聲音。
“許昭月,謝謝你,可是我有需要去做的事情,我不得不跟你告別了。”
“你要做什麽?”
“做我該做的事。”
許昭月驟然感覺到那殘魂相連的地方有一陣撕裂一般的疼痛,然而隻一瞬間,那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便不見了。
“薑夢予?”
許昭月疑惑喚了一聲,無人應答她,殘魂無形,許昭月也看不見,不過她能明確感知到薑夢予離開了。
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油然而生,自從被薑夢予的殘魂附體之後,兩人之間的魂魄緊緊絞扭在一起,她有時候甚至都分不清她究竟是許昭月還是薑夢予。
她不知道薑夢予要去哪兒,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經走遠,她只是目光呆滯望著前方虛無一點,許久許久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才散去。
安乾道君從入定中醒過神來,見她坐在那裡發呆,他問道:“你在想什麽?”
“薑夢予離開了。”
“離開便離開了,她本來就不屬於你,離開了不好嗎?”
真的不屬於她嗎?她從來到這個世界就和薑夢予在一起,薑夢予對於她來說就像這個世界對她的指引,指引著她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許昭月道:“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根本沒法區分誰是誰,我覺得我好像就是她,現在她走了,我就有一種靈魂一分為二的感覺,你無法明白我的感受,沒有人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