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檸道:“好像是去北冥山莊了,聽說北冥山莊莊主過壽,她和師父一起去北冥山莊賀壽了。”
許昭月點了點頭,北冥山莊一向和清虛派交好,北冥山莊莊主過壽駱修然去道賀也不奇怪。
周司檸想和她多呆一會兒,央求她在這裡住一晚,許昭月答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地方的緣故,晚上許昭月許久沒睡著,她索性下了床去趙晴鳶曾經住過的地方看了看,又下山去趙晴鳶的墓地前燒了些紙和她平時愛吃的東西,而後又重新上了山,待天亮之後與周司檸告別她便離開。
進入清虛派山門之後會經過一片斷崖,一株株巨大的松樹從懸崖上破石而出,松葉蔥蘢茂密,風吹過,一片松濤翻滾,嘩啦啦的聲響不絕於耳。
許昭月遠遠的就看到那個立於松峰之上的人,他臨風而立,衣袂翻飛,松峰下面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月色清輝落在他身上,在他單薄的身形上撒上了幾許遙不可及的清冷。
許昭月手上拿著山下買的炒栗子,看到這一抹身影不禁搖搖頭,大晚上的又跑到這裡來裝逼犯矯情。
許昭月正要假裝沒看到她走開,那原本立在松峰上的人眨眼間就站在了她前面。許昭月腳步一頓,問他:“有事?”
“安乾道君為何沒有與你在一起?”
“無可奉告。”
陽城子目光落那裝著栗子的紙袋上,許昭月見狀,眼珠子一轉,問他:“你想吃嗎?很好吃的。”
雖然許昭月知道陽城子留戀世俗,倒是也從未見過他入於世俗的樣子,他有著仙風道骨之姿,遙不可及,平日裡也清冷出塵,真就如得成大道的聖人。
她倒是很想看看這位聖人被拉下神壇,染上凡塵是什麽樣子。
許昭月拿出一枚栗子遞到他跟前,誘惑道:“你以前沒有吃過這個吧,不嘗一下嗎?”
月光照進她眼裡,她眼中滿是笑,他又怎麽看不出來她笑容中的狡黠,像極了那種故意引誘人犯錯的邪祟,做出一副無害的模樣讓人降低心防,再一點點引誘人淪陷。
他一眼就能識破,作為一個修道之人他也知他不該上當,他該心無雜念,如此便可百邪不侵。
“真的很好吃的哦。”她還在故意引誘他,“你雖然已辟谷,但嘗一顆又不怎麽樣。”
他驟然就想到了那日在南疆宴會之上,他鬼使神差吃到的那一口肉。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早已習慣了清修,有汙聖體的東西不能入口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成了一種習慣。
可是就如那一次他鬼使神差吃下那一口肉一樣,他竟鬼使神差接過她遞過來的東西,就這般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塞到口中,一咬下去,牙齒咯得生疼,他不禁蹙了一下眉頭。
她卻噗嗤笑一聲笑了出來,他向她看去,她笑得眼眸晶亮,她拿出一顆栗子衝他道:“你居然沒吃過栗子,栗子可不像你那樣吃的,要先將它的殼剝了。”
她給他示范了一下,將殼咬開剝下,而後將裡面的肉吃進口中。
“是這樣吃的。”
陽城子學著她的模樣將栗子的殼剝開,把裡面的肉吃進去,口感綿密入口香甜,確實很美味。
這是許昭月第一次看到陽城子吃東西,別說還挺刺激的,一直清修的師祖,被捧在神壇像聖人一樣的人,此刻卻染上了世俗,玷汙了他的尊貴。不過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靜,不像她吃到美食時一臉享受。
“味道怎麽樣?”
“尚可。”
“還要嗎?”
她眸底生亮,笑容淺淺,可那笑容分明不懷好意,眼底透著某種奸計得逞的興奮,好像要故意拿捏著他。他不該給她機會,她就如邪祟,修道之人該遠離邪祟,可是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卻衝她攤開手。
這種將他拉下聖壇的感覺讓許昭月格外有成就感,所以她毫不吝嗇,分了一半的栗子在他手中。
“你慢慢吃。”
她丟下這話便轉身離開了,陽城子望著手心中堆著的栗子,撿了一顆在口中咬開,將裡面的果肉吃進去,這是他第一次沉浸在食物中,他突然發現世俗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具誘惑。
第二日一早許昭月就和周司檸告別,周司檸一直將她送到清虛派山腳下。
“師姐,你一定要好好的,等你安頓好了你就給我發傳令符,我空了就去找你。”
“好,我會好好的,別太擔心。”
與周司檸告別之後許昭月便一路北行,她曾經在南疆跟穆尤皖姑娘學了一點易容,為了方便行走,她簡單給自己易了容。
越往北走,氣候越惡劣,許昭月如今已是元嬰修為,能輕松禦寒,北方的寒意倒也難不倒她。
深夜,萬籟俱寂,獨臨寒峰的寒月崖籠罩在寂靜之中,連呼嘯的風聲也停了。麓海明珠瑩潤的光亮灑滿室內,安乾道君就站在床榻邊,目光幽寂。
如果是以前,這張床上會躺著一具柔軟的身體,用各種睡姿霸佔他整張床,現在,床上卻空無一人。
在她來之前他也是一個人生活在這裡,並沒有覺得空空的床榻有什麽不對,可此時,望著空無一人的床,不知為何身體某個地方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樣,這種感覺讓他陌生。
他瘋狂的想要某種東西來填補這種空洞,想將她柔軟的身體按在懷中,想吻上她香甜的唇,想那一雙圓潤柔嫩的手撫摸著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