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不錯。”青唯將刀拋給朝天。
朝天凌空接了,正欲謝,則見江逐年一臉嚴肅地踱進院門。
還沒進院子,老遠瞧見院中老樹上掛了幾根繩,下頭扎了梅花樁,進到院子中,一抬頭,眼前飛過一把鋼刀。
江逐年指著西邊院牆:“明天雇幾個匠人,乾脆把這牆拆了,造個演武場,這麽大點地方,哪夠你們幾個霍霍?到時候招點學徒,建派立幫,這樣才夠威風不是?”
青唯平日裡雖我行我素,江逐年到底是長輩,聽到他訓斥,把手上繩索往身後藏了藏,垂頭立在原地,不動了。
江逐年又指著江辭舟:“你也是,前頭新婚休沐,後頭養病又休沐,眼下請罪帖遞上去,官家體恤,讓你養好再上值,當真就是撐死膽大的,你一日都不去衙門?”
江辭舟道:“父親教訓的是,兒子再休養幾日就去了。”
江逐年板著臉,又看他和青唯各一眼,兒子雖然不是親兒子,可江逐年與當年的駙馬爺是至交,便是小昭王沒頂這張面具,他也把他當半個親生的看待的。
起初小昭王說想借用婚約,娶回崔氏女以保崔家,江逐年不同意,覺得他這樣太委屈自己,百般阻撓,最後還是拗不過他。
眼下人娶回來了,雖然此崔氏女非彼崔氏女,好在小兩口看著竟似恩愛,他也就不多說什麽了。眼下看看這雞飛狗跳的院子,這叫什麽話?
到底隔了一層親緣,江逐年不好多訓斥,朝江辭舟招招手:“你過來。”
江辭舟頷首,來到江逐年跟前,江逐年猶豫了一下,思及青唯耳力非常,一直走到回廊拐角,才回頭悄聲問江辭舟:“我在後院栽了一片湘妃竹,裡頭有一根被砍了,你知道是誰乾的嗎?”
“被砍了?”江辭舟愣了下,“我不知道。”
他又問:“什麽時候被砍的?”
江逐年道:“我此前不是去慶明府辦差了麽,回來就發現被砍了。”
江逐年去辦差的那幾日,江辭舟剛好在宮中養病,府裡的主人家,只有青唯一個人在。
江逐年越過江辭舟的肩,看向院中:“會不會是……你這娘子乾的?”
“不是吧,她沒事砍您竹子做什麽?”江辭舟順著江逐年的目光,也朝院中看了一眼。青唯還在院中立規矩,或許是知道他們沒走遠,負手在身後,站得筆直,江辭舟收回目光,“回頭我問問她。”
“也不是個大事。”江逐年點頭,“你問問原因就好,要真是她,砍了就砍了,她從前總是寄人籬下,問的時候溫和點,別拿她當外人,別嚇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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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年一走,德榮很快套好了馬車。
青唯雖心急,但她其實認可江辭舟說的——等到何鴻雲禁足一解,必定會再下餌,到時候扶冬一定會來東來順尋他們,隻管耐心等著就好。
馬車熟門熟路到了酒樓,江辭舟剛掀簾,掌櫃的就在外頭迎:“江小爺與少夫人到了。”
江辭舟就著他的手下了馬車,回頭扶青唯,“酒菜都備好了嗎?”
“老規矩,魚來鮮、燒鵝、秋露白,其余葷素各配了點,終歸苦不了二位的五髒廟。”掌櫃的把人往風雅澗迎,笑盈盈的,“且江小爺今日有口福大了。”
江辭舟問:“怎麽說?”
掌櫃的在風雅澗門口頓住步子,看了一旁的青唯一眼,“祝寧莊的扶冬姑娘來了,說是要為此前折枝居的意外賠罪,特地帶了祝寧莊的菜肴和她親自釀的酒水,今天開張時分就到了,已在裡頭等了一早上。”
第40章
扶冬早已等在風雅澗內,見到江辭舟與青唯,立刻迎上來道:“公子,姑娘。”
她稍停了停,等到掌櫃的腳步聲徹底遠去,才說道:“我見到扶夏姑娘了。”
青唯看了江辭舟一眼,他說何鴻雲十日內會下餌,果然如此。
“確定是她?”
扶冬點點頭,“她的樣貌和江公子描繪的一模一樣,祝寧莊也有她的畫像,我仔細看了,確定是她。”
扶冬回想起扶夏如今的模樣,覺得可憐,“她已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人也半瘋了,身邊雖說有一個照顧丫鬟,更像是盯著她的,我去的時候,她正在吃藥,丫鬟說,她身子早不行了,這藥湯就是為吊著她的命。扶夏姑娘不愛吃這藥,一見我,撲上來就打翻這藥湯,還拚命讓我救她。
“我身邊跟著人,不敢和她多說,想著先問過江公子與姑娘的意思,好在眼下莊上看得不嚴,我借口跟東來順送酒,他們就允我來了。”
青唯問:“扶夏被關在哪裡?”
“就在扶夏館。”扶冬道,“不過不在樓閣中,扶夏館院子的假山裡有道暗門,通向一間暗牢。莊上嬤嬤的說法是,扶夏姑娘五年前就瘋了,何鴻雲念舊情,一直派人照顧她,把她關在暗牢,是怕她出去嚇著人。”
青唯頷首:“好,我知道了,改日我去找你,你帶我會一會這個扶夏。”
“二位要去?”扶冬愣道,她看了江辭舟一眼,“可是,這麽輕易地見到扶夏,我總覺得其中有詐,如果中了何鴻雲的誘敵之計,豈不等同於自投羅網?那暗牢位置隱秘,對外只有一扇門,陷在裡頭,猶如甕中捉鱉,太危險了。”
青唯道:“這你不必顧忌,屆時我們自有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