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臉頰羞紅,玉珠笑嘻嘻接話道,“可惜我不是兒郎,我若是兒郎,定要將雲妹妹娶回來。這麽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放在家裡,我每日瞧著,飯都能多吃兩碗。”
屋內一眾人皆笑出聲,孫氏伸出手指,笑罵道,“你啊你,成日裡胡唚!要我說,你就是想娶,雲黛還不肯嫁你這個無賴小潑猴兒。”
玉珠挑眉,朝雲黛擠眉弄眼,“雲妹妹,你嫁不嫁我?”
雲黛越發羞赧,嬌嗔道,“才不嫁。”
玉珠捂著胸口,長長嗟歎道,“哎唷,卿卿如此心狠,真是傷透吾心呐!”
這話一出,眾人捧腹大笑。
喬氏笑著揉肚子,對孫氏道,“你家這個玉珠啊,真是個開心果。若不是……”她及時截下後半句話。
孫氏哪能不明白,喬氏一向喜歡這個侄女,當初她們一同有孕生子時,還曾約定過若生的是一男一女,日後可以親上加親,互做親家。
哪知道老天爺真給他們一男一女,倆孩子卻是天生不和,見面就掐。是以結親這回事,兩家也漸漸不再提,免得強行做了親家,卻結成了一對冤家,那可就不美了。
雲黛坐著喝了半盞茶,玉珠就坐不住了,扭來扭去地。
孫氏瞧見,無奈道,“你是渾身長虱子了?好歹也是個做姐姐,沒事多跟你雲妹妹學學,像她這般貞靜斯文才是大家閨秀的模樣。洛陽白家是書香世家,最是注重禮儀,你這個樣子嫁過去,婆家怕是要在背後戳我脊梁骨了……”
玉珠撇了撇嘴,“他們敢!敢說我娘家壞話,我就跑回來,不在他們那破地方待了。”
孫氏啞然,又氣又好笑,還有隱隱約約的擔憂。
雲黛暗暗觀察著孫氏,小半年沒見,她覺得孫氏好似又憔悴了許多,明明與喬氏年歲相仿,可兩人並排坐著一對比,那氣色和精神差別格外的明顯。
想來都是為著喬明珠母女鬧的,也不知明珠那邊如今是個什麽情況……
“雲丫頭,你和玉珠也有段日子沒見了,你們姐妹倆去玩吧,我與你舅母說說體己話。”喬氏溫聲道。
雲黛稱是,玉珠則是如聞赦令,笑道,“多謝姑母,還是姑母最疼我了。”
說著就挽住雲黛的手,帶著她出去。
望著倆孩子離去的背影,孫氏感慨,“年輕可真好啊,想當年我與你相識時,也是這般年紀。如今……唉,老了,老了。”
喬氏望著孫氏黃中透黑的臉色,關懷道,“嫂子,你可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玉珠還沒出閣,你可別為了那起子不重要的賤人傷了自個兒的身子。”
孫氏頷首,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意,“我知道的……”
……
這邊廂姑嫂聊著內宅之事,另一邊玉珠拉著雲黛套了馬車,出了府。
“我跟你講,那家冰碗滋味特別好,裡面放了梅子山楂碎,吃起來酸酸甜甜的!我上次吃了一回,就想著下次一定要帶你來試試。”
玉珠興致勃勃地與雲黛分享著美食,又問起她的近況來。
得知雲黛最近一直在跟謝伯縉學騎馬,玉珠一臉敬佩地看向雲黛,咂舌道,“你膽子可真大呀,還敢跟大表哥一起玩?前些日子他來我家拜訪,我看到他,都不太敢說話……五年前我就覺著他很不好接近,沒想到五年之後,竟然更駭人了……你跟他都聊些什麽呀?他是不是一個字一個字的答你?”
“就是尋常聊天。”雲黛想了想,補充道,“其實,我也是怕他的,但我沒做錯事的話,就不是很怕,聊還是能聊兩句的。”
玉珠朝她豎了個大拇指。
說說笑笑沒多久,外頭馬夫喊道,“姑娘,到劉記糖水鋪子了。”
玉珠噯了一句,催著雲黛,“到了,你快把帷帽戴上。”
雖說帷帽可防風防曬,但時下女子出門都不作興戴帷帽,譬如玉珠嫌麻煩,就從來不戴。可雲黛卻是要帶的——從前她並不戴,可後來她出門惹得路人頻頻側目,甚至還有不少人打聽她,不勝煩擾,至此她出門都要戴帷帽遮一遮。
且說雲黛戴好帷帽,與玉珠一道下了馬車。
兩人去糖水鋪子二樓尋了個靠窗的位置,點了兩份冰碗,另加一大份槐葉冷淘。
炎炎夏日一碗澆著香濃酪漿與槐花蜂蜜的冰碗,配上碎碎的酸梅乾和山楂末,一口下去滿口清甜微酸,開胃又解暑。
“真是太好吃了。”玉珠含了一大口,一臉享受道。
雲黛拿著小銀杓,歡喜地點點小腦袋,“嗯嗯,好吃的。”
倆人吃得一本滿足,忽的,玉珠掃了一眼窗外,驚訝道,“咦,那不是謝南瓜嗎?他這是要去哪?”
雲黛聞言,也好奇看去。
果真見著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一襲淺紫色圓領袍的謝叔南被四五個同樣穿戴富貴的年輕郎君簇擁著。
眼見一夥人說說笑笑走進街對面那垂掛彩燈的豪華樓閣,玉珠一雙杏眼瞪得像銅鈴,猛地一拍桌子,又是驚訝又是激動,“好哇,謝南瓜這回要倒霉了!”
第26章 完、蛋、了
一炷香後, 越記成衣鋪子。
兩位年輕清瘦的小郎君正攬鏡自照,一人穿著寶藍色圓領袍,一人穿著淺青色圓領袍, 長發用黑僕頭包起,細細軟軟的絨發下,是各有千秋的秀麗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