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喬氏敲打了幾個丫鬟一番,又與雲黛叮囑幾句,這才起了身,“你先歇息一會兒,等晚些我再派人叫你過去用晚飯。”
“是。”雲黛也跟著起身,一直送喬氏到院門口。直到看不見喬氏的身影來,這才轉身回屋。
一邁進屋內,她就瞧見奶娘站在幾個箱籠前,四顧茫然。
雲黛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奶娘,你怎麽了?”
奶娘回過神,朝雲黛笑得一臉無奈,“國公夫人布置的太周到了,院子裡啥也不缺,衣裳被褥、鞋襪巾帕、珠寶首飾、筆墨紙硯、一應具有。老奴在想,咱帶來的這些東西,拿出來該擺哪裡。”
雲黛抿了下唇,輕聲道,“您看著辦吧,我平日用慣的東西還是擺出來,那些不常用的就放箱子裡。”
奶娘“欸”了一聲,彎腰動手,屋內幾個丫鬟見狀,也很是乖覺的上前幫忙。
看著她們歸置東西,雲黛忽然記起一事。
她將琥珀叫到身前,神色為難道,“琥珀姐姐,我隨行的行李裡,有兩個箱籠是之前國公爺送來府上的謝禮。我想著如今國公爺收留了我,已是報恩。這兩箱厚禮,我不好再收了……方才我就該跟夫人說的,可事兒一多,一下子給忘了……”
琥珀見她眸中一片澄澈,沒有半點貪戀,心中不由高看這小姑娘兩眼,面上的態度也越發恭敬,“姑娘莫急,您今日才入府,瑣事繁多,忘了也正常。等晚些用飯,或是明早給夫人請安時,你再與夫人說這事也不遲。”
雲黛放下心來,與琥珀道了聲謝,又真切道了句,“日後怕是要多麻煩姐姐了。”
琥珀連道不敢,彎著腰道,“夫人將奴婢派來伺候姑娘,是奴婢天大的福分,姑娘這話可就折煞奴婢了。”
雲黛便不再多說,心裡對琥珀添了幾分好感。
*
冬日白晝苦短,等行李都收拾好,窗外的天色也暗了下來。歸德院裡的丫鬟來到清夏軒,請雲黛過去用晚膳。
雲黛洗了把臉,換了件素淨的淺青色細緞暗紋襖子,便帶著琥珀出了門。
她到的不算早,二郎謝仲宣和三郎謝叔南已經到了,但也不算晚,晉國公和世子爺還沒到。
雲黛老老實實的坐在軟榻邊,不敢說話,也不敢亂動。
謝仲宣見她拘謹的模樣,指了指檀木桌案上的白玉碟子,溫文爾雅微笑道,“還得等人齊了才能吃飯,雲妹妹先吃塊糕點墊墊肚子吧。”
雲黛垂了垂眸,輕輕說了句“謝謝二哥哥”,拿了塊紅豆糕慢慢吃著。
謝叔南聽她叫了謝仲宣哥哥,又見她捧著糕點小口小口吃東西的模樣怪有趣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伸手拿了碟茯苓餅遞到雲黛面前,“喏,你嘗嘗這個,這個也挺好吃的。”
雲黛手中的紅豆糕還剩半塊,見著那碟茯苓餅,愣了片刻。
她的飯量一向很小,這會兒又吃紅豆糕又吃茯苓餅的,待會兒晚飯怕是要吃不下了……可是三哥哥都端到自己面前了,自己若是不拿,他會不會覺得自己不識好歹,心生不滿?
思忖過後,雲黛還是伸手拿了一塊,細細說了聲,“多謝三哥哥。”
“跟我客氣什麽。”謝叔南挑了挑眉,扭過頭與謝仲宣嘀咕著,“二哥,你說同樣是叫哥哥,怎麽喬玉珠每次叫我,都咬牙切齒,凶神惡煞,聽她一聲哥哥我能連做好幾宿噩夢。可雲妹妹叫我哥哥,我聽著卻順耳極了,真是奇怪了哈?”
謝仲宣淺啜一口茶水,慢悠悠道,“這有什麽奇怪的,你和玉珠倆人烏眼雞似的,一見面就掐,從小為了爭論誰年歲更大,不知道打過多少回……”
謝叔南“嘁”了一聲,“誰稀罕跟她掐架,是她先挑事的。”
“你們在聊什麽呢?”喬氏張羅好飯菜,掀簾進來,“我怎麽聽到你們在說玉珠?”
謝叔南立馬否認,“誰提她啊。”
謝仲宣聳肩攤手,事不關己。
喬氏嗔怪的看了小兒子一眼,又對一臉懵懂的雲黛解釋道,“玉珠是我娘家外甥女,她與你三哥哥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今年也十一歲。那小丫頭性情很是開朗,等什麽時候她來府上玩,你們倆見上一見,保管能玩到一塊兒。”
雲黛微微張大了嘴巴,“同年同月同日生?”
喬氏彎眸笑道,“很巧是吧。當年我與你喬家舅母同時有孕,孩子還沒出生時,我們就打賭猜長幼。你喬家舅母好強,說她肚子裡的一定比我的先出來。不曾想我倆竟同一日發動,先後生下孩子。玉珠隻比三郎晚了半個時辰出來,那孩子隨了她母親,也是個好強的性子,一直不服氣三郎當她兄長,逼著三郎叫她姐姐,倆人小時候沒少為這事打架。”
雲黛聽得津津有味,再看謝叔南時,不由好奇起他和喬家表姐掐架的場景。
謝叔南仿佛看懂了雲黛的眼神,面上發燙,嚷嚷道,“母親,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我才不跟姑娘打架!”
喬氏掩唇笑道,“是,現在不打了,改鬥嘴了。”
謝叔南噎住,隻覺得自家母親也太不給面子了,新妹妹才入府呢,怎麽把他過去那點糗事都抖落出來了?這讓他以後還如何立起哥哥的威嚴!
就在他準備說點什麽挽回一下形象,外頭傳來晉國公和世子爺來到的通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