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見她總算消停了,暗暗長籲了一口氣。
琥珀則是在暗中給自家姑娘比了個大拇指,對付嘉寧郡主這種人就不能太軟,由著她捏扁揉圓。
且說倆人一路無話的往北苑去,到達時已是暮色四合,廊上屋內都點起了燈。
謝家三兄弟住的院子共有好幾間,雲黛本想按規矩先去謝伯縉的主屋打聲招呼,可嘉寧見到謝伯縉就發怵,一心隻想去找謝仲宣,愣是將雲黛直接拖去謝仲宣的屋子,捏著嗓音在門口喚道,“二表兄你在麽?我,我嘉寧,還有雲表妹,我們來看你了。”
謝仲宣本想裝不在,然而聽到雲黛也來了,便抬手止住文墨熄滅蠟燭的動作,並叫人去開門。
見門打開了,嘉寧笑逐顏開,也不管雲黛了,直接提著食盒就走了進去。
雲黛也不介意,緩緩跟在後頭。
互相見過禮後,嘉寧直接稟明來意,“我看二表兄你讀書辛苦,特地給你做了幾道菜。”說著,她便打開食盒,要將裡頭的飯菜端出來。
謝仲宣製止住她的動作,一派風輕雲淡,緩聲道,“嘉寧表妹有心了,不過讀書辛苦的不止我一人,三郎讀書也辛苦。還有大哥,他身上的傷還在恢復,又要為朝堂上的事操心。正好這會兒也是用晚膳的時辰,既然添了幾道菜,自是大家一起品嘗才好。”
嘉寧有些委屈的看向謝仲宣,咕噥道,“可這是我專門為你做的……”
謝仲宣偏過頭,微笑著看向雲黛,“雲妹妹可用了晚膳?沒用的話,那就一道用吧。”
“也好。”雲黛頷首應下,眼角余光瞥見嘉寧一個勁兒往自己這邊瞧,她也有些不大自在,忙對謝仲宣道,“二哥哥,我……我先去跟大哥哥問聲好,你、你和二表姐慢慢聊哈。”
說完,她趕緊轉身開溜,心裡默默嘀咕著:二哥哥你可別怪我不仗義,實在是你自己招來的桃花你自己解決,我可不敢在這礙事。幸好國公府有不納妾的習慣,否則就二哥哥這般招小娘子喜歡的程度,要是有妻有妾,後院還不得鬧翻了天。
她這邊才出了門,就見對面一扇門打開,從裡頭探出個左顧右盼的腦袋。
雲黛一看,忍不住笑了,“三哥哥,你這是要出門做賊麽?”
謝叔南一見對面走廊燈籠下站的纖細身影,眼睛唰得亮了,心花怒放地跑了過來,“雲妹妹,你怎麽來了?我說外面怎麽有動靜呢,還以為是送晚膳來了,我跟你說,讀書可費力氣了,我每日到這個點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
“那叫廚房每日多給你送兩樣糕點。”雲黛笑吟吟道。
“廚房的糕點一般,要是哪日得空,你去那個萬記鋪子給我買些來唄。”謝叔南嬉笑著,一雙眼睛滿含歡喜的凝視著面前的少女,隻覺得一日讀書的疲累在見到她之後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又問道,“你還沒說你今日怎麽突然來了?”
雲黛伸手指了指謝仲宣的屋子,“喏。”
謝叔南走到窗邊一看,旋即幸災樂禍地笑了,“唉,沒辦法,誰叫咱們二哥這麽招人喜歡。不過這嘉寧也真是的,二哥待她的態度都那樣明顯了,她怎麽還不明白?”
雲黛不清楚男女感情這回事,也不予評價,隻扯了扯謝叔南的袖子,叫他別偷聽了,“三哥哥與我一道去大哥哥屋裡坐坐吧。”
“好呀。”謝叔南本也不在意嘉寧和二哥那點子事,便跟著雲黛去了謝伯縉屋裡。
主屋的房門緊閉著,謝叔南上前敲了兩下門,才聽到裡頭傳來一聲回應,“稍等。”
雲黛和謝叔南互相對視一眼,乖乖等著。
“也不知道大哥在裡頭做什麽,難不成這麽早就睡了?”
“大哥哥每日睡得很早麽?”
“不算早吧。”謝叔南慵懶的斜靠在門邊,“但他每日清晨都起的很早,有時天都沒亮,他就開始練拳耍劍了,這段時間是受了傷才安靜了幾日。”
雲黛咂舌,再想到從前在隴西,大哥哥從來是最早給夫人請安的那個,他總是格外的自律和刻苦。
轉念想想,若不是這樣日複一日的練功,他怎能在林間遇刺時,以一搏六,還護她周全呢。她至今都不知道那日大哥哥是怎樣殺死那六名刺客,那件披風將她遮得嚴嚴實實,沒讓她看見那些血腥慘烈的畫面。
恍神間,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靠在門邊的謝叔南險些沒跌進去,還是謝伯縉一掌把他給撐住了,他才站穩了身子,悻悻道,“大哥你走路怎麽都不出聲的?”
謝伯縉沒理他,平靜的目光落在雲黛身上停下,“你怎麽來了?”
雲黛看向穿著暗藍色常服的謝伯縉,不知為何,忽的生出一種距離感來,這距離感是他帶來的,好似有意與她冷淡生分般。
是她的錯覺麽?明明大哥哥不久前才叫譚信送來補品和糖畫,分明待她是親厚的。
“大哥哥。”雲黛按下心底那點異樣,朝他福了福身子,輕笑道,“二表姐來探望二哥哥,我也一起來了。還有就是,你送的補品太多了,我就是日日吃也吃不完,就留了幾樣,其余的都送回來了,你分給二哥哥三哥哥用吧。”
“大哥你偏心,有好東西直接給雲黛送去了!沒天理了,妹妹是塊寶,弟弟就是草麽?”謝叔南一臉被負心漢拋棄的哀怨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