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澈停了動作,站直了,無言看著寧姒。
“你可知道,晚晚姐姐被人打了?”
“什麽?”寧澈走近幾步,“什麽時候?被誰打的?傷勢如何?”
聽他這幾句連番發問,寧姒便知他也不清楚,又問他,“那你為什麽這麽早回家,都沒想著將晚晚姐姐送回去。”
寧澈垂著腦袋,“哥哥做錯了事,沒有顏面留在那裡。”
“你要是走得晚些,晚晚姐姐也不至於被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
寧澈啟唇,卻又什麽都說不出口。
“唉,你快隨我出去吧,晚晚姐姐還有阿煜哥哥他們都在外頭等你。”
府外。
薑煜設想著寧澈三人可能發生的事,失望於寧澈擔當不夠。
謝容坐立難安,恨不得立馬下去教訓那個始作俑者。
謝林晚埋著頭,臉上一陣一陣燒,總覺得她的兩個哥哥這般等在別人府門口,倒像是逼著寧澈給個說法。
可在她心裡,寧澈和沈煙蘿都沒有錯。是她心有不甘,才想最後發一發力,盼著結果能有不同。
“……”常雲兮則一頭霧水,努力將存在感降得更低。
寧澈終於出府。
薑煜下了馬車,直直看著寧澈,聲音倒是平和的,“阿澈,把姑娘家平安送回府,有多難?”
寧澈無言以對,他連解釋都說不出口。
那一刻的張皇失措,讓他像是變成了一個小男孩,隻想著快點逃開。
懦弱得都不像他了。
薑煜示意謝容和常雲兮下馬車,“有什麽道歉的話,自己去和晚晚說。”
寧澈沉默著點頭。
臨上馬車前,又聽薑煜仿若有深意地說,“不管什麽事,都須快刀斬亂麻,否則傷人傷己。阿澈,我希望你可以快一點想清楚,一直稀裡糊塗的,受傷的都是無辜之人。”
薑煜比誰都了解寧澈,寧澈開竅晚,一直不甚明白情、愛為何物,今天這樣反常地落荒而逃,想必是觸碰到了。
薑煜隻盼,寧澈這番成長,不須以無辜之人的傷痕為代價。
“好,我不會再逃。”寧澈的聲音無比堅定。
薑煜將一臉氣憤的謝容拉到一旁,“這些事你別管,省得越幫越忙。”
“表哥!”謝容不滿地喚他。
薑煜卻走到寧姒身邊,不理會他了。
“嘁,重色輕弟。”
寧姒一臉關切地往馬車方向望去,哪怕什麽也見不著。
“阿煜哥哥,他們究竟是怎麽了?怎麽一個個,都怪怪的?”
話音剛落,一陣風吹來,掀起了馬車的窗簾。
寧姒看見,她的哥哥正伸手,輕輕地撫上謝林晚腫起的臉頰。
“唔。”寧姒差點驚叫,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好不容易咽下這聲叫喊,忙不迭睜圓了眼問薑煜,“阿煜哥哥,他們……哥哥和晚晚姐姐……他們……”
她驚訝得話都說不完整。
“對。”薑煜輕聲道,“你晚晚姐姐很早就喜歡阿澈了,她不說,我便當作不知曉。”
阿煜哥哥怎麽看別人看得這麽清楚,卻遲遲不知她喜歡他啊……寧姒腹誹著。
又想起一事來,“那沈姑娘怎麽辦?唉,都是什麽事啊,哥哥怎麽跟人交代啊!”
薑煜點了點小姑娘蹙起的眉心,給她揉散了,“姒兒妹妹別管這些,感情之事,順其自然。”
“我能不管嘛。”
“別去,沈家謝家,兩頭都討不到好。這事是你哥哥的責任,該他自己來。”
☆、跪請成全
寧澈上馬車之前, 眼睛還是黑而無神的, 仿佛缺了些什麽, 再下來時卻仿佛得到了填補,煥發出光彩來。
“阿煜,我知道該如何做了。”寧澈第一眼看的便是薑煜。
他們多年的友誼,都深知對方對自己有怎樣的期許, 可以允許自己讓人失望一次,卻不能有兩次、三次。
隨即看向寧姒,“嘟嘟,麻煩你帶晚晚去上藥。”
寧姒點頭。
此時謝容眼帶嘲諷地看了寧澈一眼,“那便不必了,藥麽,我們謝家多得是。”
眾人都知道他這是在為謝林晚抱不平, 因而不會對他心生不滿。
“先上藥。”薑煜淡淡看了謝容一眼,“事關傷勢, 別賭氣。”
謝容嘴唇動了動,到底沒再說什麽。
於是寧姒將謝林晚攙扶下來, 領進府裡。
取出盒藥效最佳的雪蓉膏,又淨了手,才小心為她上藥。
謝林晚皮膚白皙纖薄,一掐便會留個紅印兒, 何況這狠狠的一巴掌,硬是將她這半張臉打得面目全非。
給她上藥,謝林晚疼得臉色發白、冷汗直冒, 卻一聲痛呼也沒有溢出喉嚨。
“破皮了,所以很疼。”寧姒輕聲說,“就疼這一會兒,好得快。”
說完,輕輕給她呼了呼,“涼快吧?”
謝林晚垂著眼點頭,眼角卻滲出星點淚珠,“姒兒,你別對我這麽好……你該討厭我……”
寧姒不解地眨眼,“這是什麽話?”
“我攪黃了你哥哥的婚事,你爹娘該討厭我,你也該嫌我多事了。”
“怎麽會?我看得出來,哥哥他喜歡你。哥哥能娶到喜歡的,不是最好麽?”寧姒想了想,說,“沈姑娘也很好,可是哥哥跟她相處的時候,看得我都著急,隻覺得他為什麽這樣不開竅,仿佛在娘胎裡的時候,娘親全沒給他關乎情、愛的靈智,都留給了我似的。嘿嘿。”說到最後,寧姒還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