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小狗,快嗅嗅這一位像不像你的同類。”於是將茶白湊過去。
薑煜笑著躲,寧澈又湊,直將茶白的狗鼻子懟到薑煜唇上。
濕乎乎的,狗臉上的毛與胡須戳得薑煜有些癢癢。
薑煜笑了兩聲,“快些拿開,髒死了。”
說著便從衣襟中取出手帕擦嘴,“你和姒兒妹妹當真是親兄妹!我頭一次被狗親就是你妹妹……”
薑煜忽地愣住了。
足足愣了十幾個彈指的功夫。
寧澈疑惑,“怎麽呆住了?來,小狗再嗅嗅。”
本以為薑煜會躲,卻見他不閃不避地任由茶白再度觸上。
“阿煜你怎麽?丟魂兒了?”
薑煜緩慢地眨了下眼,“不對……”
“什麽不對?”
觸感不對……
……
薑煜不住地回想百獸坊那日。
當時他遮住了眼,又因為對寧姒的信任,五感比警覺時松懈許多。
哪怕如此,他也記住了那一瞬的觸感。
軟乎乎,又彈韌。關鍵是,沒有毛發。
他當時以為是狗鼻子。更別說那“狗”還忝了他一下。
可茶白的鼻子周圍也有零星毛發,反而更刺人些。且茶白的鼻子有些硬,觸感是實的,而非陷入棉花一般的溫軟。
難道是因為那隻幼犬比茶白更為稚嫩?
薑煜企圖用這條理由說服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然而他心知肚明,他已經往那個方向想了。
確實不可思議。
但……
寧姒咬上他下巴時,除了疼痛,也有柔軟。
像極了那日“狗狗”的吻。
……
接下來寧澈明顯察覺出,薑煜狀態不大對勁。
給自己斟茶都能溢出來,聽寧澈說話時眼裡也少了幾分專注。
寧澈不滿,“阿煜你今天怎麽了?總是走神。”
薑煜眼眸一動,重新活泛起來,笑道,“我在聽,你繼續。”
“那你說我剛才說了什麽?”
薑煜眨了眨眼,“你在說姒兒妹妹……”
“!!!”寧澈驚呼,“這都多早以前的話題了?阿煜,你睡傻了吧?”
薑煜唇角微扯,卻找不到什麽說辭。
寧澈盯了他一陣,發現這個平日裡八面玲瓏的好友連周全都忘了,就這麽垂著眸,陷入沉默。
“發生什麽事了?”寧澈肅容問道,“說出來,一起想法子。”
薑煜張了張口,見寧澈關切的眼神,吐出一口氣來,“有一個小姑娘,她可能,喜歡我。”
“我當什麽事呢,喜歡你的姑娘多了去了,你要是為這個煩惱,可有的你愁。”寧澈聽他這話,連挺直的脊背都放松了些。
可薑煜明白,寧姒和其他姑娘不一樣,所以他才這般無所適從。
寧澈見薑煜仍舊眉頭不展,問他,“你究竟在猶豫什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見你這般為難,應當是有些喜歡那個姑娘的?”
薑煜輕輕撥著腕上的手珠,一顆接一顆。
想著的卻是寧姒為了他送的手珠跳湖,淚痕未乾時還記掛著要請他吃飯。
聽說皇上可能要為他賜婚,急得快哭。
平日裡也一遍又一遍地強調,她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
還有上元節那一聲委屈心酸的“薑煜”。
寧姒在他面前愛哭、愛笑、愛臉紅,他怎麽如今才想到這些,還在不久之前問她喜歡的人是不是姓江。
“她很好,真的很好,我甚至覺得沒有哪一個男子配得上她。”薑煜微微垂眸,語調舒緩,藏著溫柔。
“她瞞得也好,也不知我有多少無心之語會給她帶來傷害。”
寧澈見薑煜眼角一絲薄紅,倒是對他口中的姑娘產生了點好奇,也不知是何方神聖能讓薑煜的情緒這般起伏。
“阿煜,這麽說,你喜歡這個姑娘了?”
薑煜伸手遮住眼,“……我不知道。”
寧澈驚奇,“你都說到這份上了,竟還不知道喜歡與否?”
“阿澈,你不明白,她……”她是他看著長大的,差了這麽多歲數,薑煜心裡有道檻。
畢竟一直當作妹妹一般,設想與她做更親密的事都會覺得自己禽獸不如。
而且,一旦他選擇邁出這一步,他們之間就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她還小,要是她再長大些就後悔了怎麽辦?
她是否真的清楚愛戀與婚姻是怎麽一回事?
“你們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麽好糾結為難的?哦,莫不是那女子身份上有點兒什麽問題吧?”寧澈眼珠子一轉,猜測道,“難不成是有夫之婦?罪臣之後?”
薑煜移開遮眼的手,無奈地看寧澈一眼,“她年紀太小了,我下不去手。”
“多小?”
“……”薑煜看著寧澈,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還未及笄。”
“那又怎麽了。”寧澈笑起來,“我還道有多小呢。你表妹十四五歲,也還未及笄,家中不是已經在為她物色夫婿了麽?這個年紀的姑娘你下不去手,年長些的姑娘又大多訂了親。阿煜,你怕不是想一個人過吧?”
薑煜伸手碰了碰下巴上的牙印,陷入了沉思。
他會覺得謝林晚年紀很小嗎?不會。
可謝林晚也就比寧姒大上幾個月,且兩人身量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