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地進屋。
那丫鬟跪在地上,而寧澈則身子歪歪靠在帳簾上,酡紅著臉,半睜著眼,“不要你來,阿煜!阿煜!”
見薑煜走過來,寧澈一下松了抓住簾子的手,兩隻手抱過去,“阿煜!”
“……”寧姒見哥哥抱著薑煜不放,一陣無語。
薑煜一隻手抵著寧澈的腦袋,似笑非笑的,“你小子,別仗著酒醉佔我便宜。”
“……”寧姒又是一陣無語,突然覺得自己好多余。
寧澈長籲出一口酒氣,“不要她來,不要……阿煜你來。”
這時小廝端著盆熱水進來,擰了帕子要給寧澈擦臉,但寧澈卻把臉埋進了薑煜腰間,嘴裡嘟囔著,“不要……”
“我來。”寧姒從小廝手裡接過熱帕子,另一隻手從寧澈下巴底下鑽過去,將寧澈的臉從薑煜腰間挖出來。
“來,哥哥擦臉。”寧姒將帕子蓋上去,“不要不乖。”
寧澈大概不舒服了,兩隻手松開薑煜,去扒拉臉上的帕子。
薑煜終於解脫,好笑地看著寧姒,“明天阿澈揍你怎麽辦?”
“明天他記不起來的,就算記起來也沒臉說。”寧姒一手捧著寧澈的臉,給他擦了一把,這回倒細致溫柔許多,“哥哥現在就是三歲小孩。”
說這話時,她嘴角掛著笑,眼神很柔和。
薑煜的目光靜靜停留在寧姒面上,突然認識到,寧姒真的長大了。她開始像個大人一樣照顧他人,因為被照顧的對象是寧澈,是個比她大許多的人,便看得越發真切。
擦完臉,寧姒又接過小廝手中的醒酒湯,拍拍寧澈的臉,“哥哥快喝了,喝了才能睡。”
寧澈困極了,一聽此言,立馬接過醒酒湯咕嚕咕嚕地灌下去,隨後大剌剌往榻上一躺,臉一歪,又睡著了。
兩人都松了一口氣似的,看著酣睡的寧澈笑。寧姒側過臉來,“阿煜哥哥也喝碗醒酒湯吧,你也喝得不少。”
薑煜點頭,小廝又端了碗過來。
薑煜接過來,見寧姒在寧澈榻邊坐著,給寧澈脫了靴子又蓋上被子,動作笨拙卻顯得可愛,突然覺得寧澈還挺幸福的,醉了還有姒兒妹妹好生照顧著。
喝完,薑煜起身要走,寧姒突然想起一事來,對薑煜說,“阿煜哥哥等一等,我有個東西還給你。”
說完便小跑著出門。
薑煜看著寧姒的背影,想了想還是抬腳跟過去。
寧姒從匣子裡翻找出薑煜的玉佩,正要出門去還給他,卻見薑煜傾著身子撐在她的窗台上。
“!!!”寧姒大驚,急忙闔上匣子,這裡頭裝滿了和薑煜有關的物件,被看到了可就解釋不清了。
寧姒握著玉佩走過去,而薑煜則笑著看她走過來。
目光平靜,應當是沒有看清匣子裡的東西。
“呐,你的玉佩,給你贖回來了。”隔著一扇窗,寧姒將玉佩遞過去,嘴裡嘟囔,“你一個大男人站在我窗外算什麽,像不像登徒子?”
薑煜一愣,似是沒料到寧姒在介意這個,且還介意得很,連“登徒子”都罵出來了。
寧姒看薑煜怔愣的模樣又有些心軟,“罷了,我知道你沒拿我當女子看。玉佩接著。”
薑煜接過玉佩,站在窗外欲言又止。
不外乎是道歉,寧姒不願聽,開口趕客,“阿煜哥哥,我要換衣裳了,你還要站在窗外嗎?”
聞言,薑煜長睫一眨,目光不自在地從寧姒臉上移開一寸。
而寧姒則一手搭在窗沿,另一隻朝薑煜懶懶地揮了揮,笑得狡黠,“不送。”
……
翌日,寧澈果真不記得他醉酒時都做了什麽。寧姒進屋時他正在看薑煜送過來的兵書。
“哥哥,我有一處不懂,背起來拗口,來問問你。”寧姒闔上門,走到寧澈身邊,目光掃到他面前的書頁上。
上面有薑煜的字跡,一筆一劃都有著和主人如出一轍的從容優雅。
寧澈頭也沒回,“你問江師弟去,我沒看那本書。”
“哦,你光顧著看這個了。”寧姒撐在桌案上,“阿煜哥哥怎麽也看兵書?他又不從軍。”
寧澈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他是大將軍之子,兵書是從小看到大的。而且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看過的書不計其數,幾本兵書算什麽。”
“啊?他這麽厲害?”寧姒知道薑煜學問好,卻沒想到他有這樣的天賦。
寧澈撇嘴,“嘟嘟你不知道。每每我考前熬夜看書要死要活的,他卻輕松得跟個沒事人。而且我們閑時遊戲,他也一副老手的模樣。這天生的,沒法比,有些人就是一看就會……”
寧姒慢吞吞點頭,隻覺得薑煜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
這樣的人,可怎麽得到他的喜歡?
……
寧姒捧著書去尋了江臨初。
這還是她頭一次進江臨初的房間,若非有弄不懂的地方,又急於背誦,她大概一步也不會接近他的屋子。
誰知道那個可怕的“江臨初”會不會突然冒出來。
“江師兄……”寧姒站在門口,見他正坐於案前看書。
周遭布置清雅,和他住進來之前一般模樣,他一點也沒動過,仿佛人走之後也不用格外收拾。
江臨初抬頭,衝她笑了笑,似是意外她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