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桓被薑煜口中的“頗為喜愛”砸得暈乎乎,連連點頭,“薑公子……不,薑大哥,你說。”
寧姒在一旁瞧著,深知薑煜已經有了自己的盤算。
“木公子,南疆與西北的情況不同,我父親的兵權歸根到底在皇上手裡,而木家……”薑煜略帶深意地看了木桓一眼,“木公子,在下不與你見外,便直說了,木家手掌十萬大軍,數目雖不比父親手下的將士,但對木家的忠誠卻是刻進骨子裡的。”
眼見木桓面色微變,薑煜卻添了一把柴火,“父親是皇上手裡的一把刀,木家卻是皇上心裡的一根刺。”
“薑大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西北戰事膠著,皇上只會著急。而南疆戰事又起,皇上卻會想著如何消磨木家的實力,讓木家與南蠻兩敗俱傷,最好來個險勝,然後朝廷出兵接手嶺南。”
木桓聽得面色發白。
“木公子,你該知道在下所言句句屬實。”
木桓眼睫打顫,正因為他知道薑煜說的都是實話,才會這般懼怕。他真怕木家的繁盛一夕之間崩塌。
“薑大哥……我該怎麽辦?薑大哥,你既然點破了,自然是有法子的,對不對?”
薑煜微笑著,終於道出他的真實意圖,“木公子覺得,公主和親這個主意如何?”
☆、神秘大禮
薑煜話音剛落, 寧姒與木桓一齊看向他, 眼裡都是不敢置信。
三公主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 走哪兒都帶著的,怎麽會讓她去南疆和親?
偏偏薑煜並非在開玩笑,他的眉眼間一片從容,仿佛這不是件難如登天的事。
“如何, 木公子,此法可解木家燃眉之急。”薑煜最知怎樣說到一個人的心坎上,他看著木桓猶疑不定的神情,笑道,“最近皇上對謝家楊家的敲打想必你也有所耳聞,木家數百年基業和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公主,孰輕孰重?”
木桓咬咬牙, 下定了決心,“若薑大哥能幫我, 日後定為薑大哥赴湯蹈火。”
他的選擇完全在薑煜的預料之中。
薑煜輕輕晃了晃杯中的酒水,撩起眼皮看向木桓, 微笑著舉杯邀他,“木公子,合作愉快。”
聞言,木桓看向薑煜的眼神更為心悅誠服。
木桓也不是傻的, 看得出薑煜幫助木家只是順手而為,他自有他的籌謀,因而薑煜以合作的態度而非救世主的姿態與他對話, 叫木桓心裡極為舒坦。
“薑大哥,我要怎麽做?這事真能辦到嗎?”
“你現在只須做到一點——保密。”薑煜道,“誰也不能告訴,若是走漏了風聲,三公主在此之前定下了親事,這事便不能成。”
“自然。”
木桓還要問什麽,卻見謝容不悅地拍桌而起,嚇得木桓一個激靈,連要問的話也忘了。
謝容正衝桌上一個公子發火,“我都說了多少次,我大哥沒有使巫蠱之術!沒有!”
“謝容,你激動什麽?有人傳,你大哥那些人偶娃娃也有你的份兒,是不是這樣?”
謝容強壓著怒氣,“今日是出來玩的,別提這些有的沒的行不行?”
這些少年俱是家世不俗的貴公子,誰也不服誰,見謝容發脾氣,也沒見收斂,嬉笑著問,“說你大哥而已,又不是說你,你就跟我們幾個說句實話,我們又不傳出去。”
謝容哂笑一聲,頗有“信你才怪”的意思在裡頭。
又有人關心別的,“你大哥再娶會娶哪家的千金啊?”
“聽說你二叔找到了個流落在外的兒子?”那少年問完又和旁邊的人小聲笑道,“這是奸生子吧?謝家怎得越來越荒唐了?”
謝容在各色笑聲和問話中臉色發白,這些少年許是沒有惡意,只是好奇而已,卻沒察覺到謝容有多難過無力。
“馬上就是拍賣會了,你們要拿出什麽來?”楊邵忽地出聲,幫謝容解圍。
可拍賣會顯然不比謝家的事有意思,這些少年隨意地答了幾句又說起謝家來。
寧姒看在眼裡,心生歎息。薑煜本想報復謝華與二房,卻到底牽連到了謝容。
“你們該去問華表兄,去問小舅,而不是逮著容表弟為難。”薑煜冷不丁出聲,淺棕的眸光掃過在座一個個起哄的少年。
這些少年對薑煜心有敬意,聽見他發了話,雅間內陡然一靜。最先挑起話頭的少年看清了謝容難看的面色,心裡生出些愧疚來,“謝三,對不住了,我……自罰三杯好了。”
遂自斟自飲,三杯過後,看向左右幾人,“都別問了。”
那個在謝容拍桌後依然嬉笑不已的少年有些不服氣地嘟囔,“若他哥沒做這事,謝三至於這麽激動嗎?如今還不叫人問了?”
薑煜笑道,“對不住,我嫌吵。”
他雖笑著,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虞,少年身旁的兩人連忙扯了扯少年的衣袖,勸他適可而止。
謝容眨了眨眼,眨去眼裡的淚意,對薑煜感激地笑道,“表哥,多謝你。”
“不必。”
是真的不必。
寧姒不願多看謝容感激的神情,悄悄伸手,將手塞進薑煜的手心裡。
薑煜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捉住她的手揉了揉,傾身過去在她耳邊說,“事情是我做的,你別愧疚啊。”
寧姒抬眼看著他,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