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姒卻追了出來,喊道,“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還在記恨那件事!”
薑煜笑容轉冷,“是又如何。”他走近一步,聲線森冷,低聲道,“在下記仇,你做過的事在下一輩子也不會忘,直到你死。在你死之前,都不會叫你好過。”
青天白日的,寧婧竟打了個哆嗦。
“你最在意的是婚事吧?在下會幫你好好留意的。”薑煜笑得有禮,外人看起來,還以為兩人在友好地交談。
直到薑煜的馬車再也看不見蹤影,寧婧仍舊立在原地,無助又淒涼,她想說自己後悔了,想要祈求薑煜的原諒,可她又怕極了薑煜,也怕自己無論怎麽求他,他也不會動容。
……
因為謝華的事被捅了出去,謝沉為免坐實了謝華的罪名,家財分割改為五五,隻說大房憫恤二房連番不幸,這才重分家財。
正值年關,族老齊聚謝家祠堂,共同見證這場家財分割儀式。
只是臨到謝清上來時,卻有人提出了異議,“二侄只有一個兒子,不巧又折了腿,不能做二房嗣子,按老祖宗的規矩,再多的家財也要充公的。為免麻煩,還是等二房有了嗣子之後再行分割吧。”
謝清一急,反駁道,“兒子總會有的!”
方才出聲的族老性子古板,搖搖頭說,“二侄,家財該是你的就是你的,旁人也拿不走,不如等嗣子有了著落再議?”
謝沉自然也不願早早地將家財交給謝清,能多留幾年,便有幾年的收益,因而默認了族老的說法。
自此,謝清終於開始著急嗣子的事情,乾看著那一大筆家財卻拿不到手裡,焦急的心情可想而知。
薑煜等待的時機,終於出現了。
☆、少年琴師
沒有謝林晚作內應, 薑煜只能遣人盯著謝府動靜, 如今謝清頻頻外出仿佛是一個動手的訊號。
先前帶回來的少年林雙城經過幾月的調養已經白淨了些, 與謝清越發相像。
謝清的鼻梁一側生有一顆小痣,薑煜便也給林雙城點了一顆,如今不僅眉眼像,連神韻也像, 謝清定能一眼注意到他。
隨後將林雙城送往一家醫館做學徒,隻待謝清找上門來。
而謝林晚則在正月抵達了玉門,來不及洗淨滿身風沙,便徑直去面見薑淮。
這段時間正值休戰,薑淮才有閑見這個遠赴邊疆的侄女。
見了謝林晚滿面疲倦的模樣,薑淮面色古怪,“你怎麽……你不知道麽?”心道就算是做戲, 那也太像了些吧……
一股怪異感湧上謝林晚心頭。
“姑父,寧哥哥他怎麽樣?傷勢如何?”謝林晚有些心急, 連久別重逢的寒暄也省了。
薑淮帶著謝林晚到了寧澈的營帳,“晚晚, 你見了他就什麽都知道了。”
謝林晚忐忑不安地掀了帳簾,卻見寧澈坐在案前,正凝神研究著一張圖紙,再瞧他, 面色紅潤,坐姿端正,哪裡有一點受傷的模樣?
“寧……哥哥?”謝林晚怔愣出聲。
寧澈還以為自己幻聽, 摸了摸耳朵繼續看圖紙。
謝林晚直接走進來,漸近的人影引起了寧澈的警覺,抬眼一瞧,當真是謝林晚!
“晚晚?!”寧澈大驚,從座椅上起來,“你怎麽來這裡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眼前的一切都超乎謝林晚的預料。
“你的傷……好全了?”
寧澈撫了撫胸口,笑容乾淨爽朗,“皮外傷而已,當時看著嚇人,其實沒事的,沒幾天就能起來活動了。”
寧澈見謝林晚面有疲色,動容地捉住她的手,“晚晚,你可是在擔心我?”
謝林晚咽下心中的疑惑,誠實地點頭,“是啊,擔心你,所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再受傷了,聽見沒?”
寧澈乖乖應了,隨後兩人坐在一塊兒說起這幾個月發生的事。
而薑淮的心裡則打起了鼓,謝林晚的反應讓他覺得自己有什麽事漏掉了。
他大步走向書房,打開書信匣子翻來找去,末了找出一封信來,懊惱地拍了拍腦袋,“糟了,忘了把這封信寄出去了。”
寧澈傷勢不重,但薑淮想起前段時間沈家以受害者的模樣到處訴說寧家的不厚道,只為了挽回沈煙蘿的名聲,薑淮便借著寧澈這次受傷一事作文章,將他傷勢說得重些,好叫沈家的人閉嘴。
為免寧家人平白擔心,還另寫了一封信告知實情。
所以寧家應當收到了兩封信才是,一封是給外人看的,一封是給自己人看的。
而那封本該寄到寧家的信,現在正好端端地躺在他的匣子裡。
一定是那時候事情太多,這才出了差錯。
薑淮連忙提筆寫信,將寧澈平安的消息帶給寧家,另外還在信裡催了婚期,只是到底有些心虛。
薑淮回想著那封信上的措辭,譬如“正中心肺、血流如注、昏迷不醒”,頓時筆尖一抖,這張紙算是寫廢了。
隻盼他的好親家知道了真相之後不要遷怒煜兒。
……
正月初一,皇上親設宮宴,慶賀新年。
寧姒系上雪色披風,緩步走到衣冠鏡前,鏡中的少女雪膚烏發、眉目妍麗,不笑的時候也帶了三分甜意。
“小姐,該走了。”茶蕊推門進來。
“知道了。”寧姒打開口脂盒子,給自己上了一層櫻桃色,仿佛一朵紅梅一般點綴了少女雪色的面龐,顯得白的越白,紅的越紅,好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