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姒忽地一眼掃過去,蘭舟立馬收回了眼神。
到了郡王府,門房見了寧姒,不曾阻攔就放了一行人進去, 隨後在花廳等待。
蘭央有些不安,扯了扯寧姒袖角,“四四你說, 這個江世子好說話嗎?”
這個……要看是哪一個江世子了。
寧姒含糊地答,“要看情況。”
同情心這個東西像是區分了兩個江臨初一般,一人會急他人之所急,另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稀奇,師妹竟來了!”一道帶笑的嗓音從花廳外頭傳來。
寧姒心裡一沉。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且話裡帶著放肆的笑意,是另一個江臨初沒錯了。
看來今日之行不會順利了。
寧姒起身行禮,“江師兄。”
蘭央蘭舟也立馬起身,禮節更為鄭重,“江世子。”
江臨初的目光從蘭舟蘭央二人面上一掃而過,隨即定在寧姒面上,笑道,“看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
寧姒隻盼著江臨初今日心情不錯好說話,“確實有事相求。蘭姑娘是我好友,她最近遇到了些麻煩,唯有師兄能幫到。”
江臨初笑著坐到上首,指關節叩了叩座椅,“師妹的面子我是要給的。”隨即看向蘭央,“蘭姑娘,有何難事,說來聽聽。”
這隨意的姿態和語氣,叫蘭央心下忐忑,壓下不適感,蘭央將楊邵下獄一事說來,隨後探問江家的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江臨初大笑,“老的不死,金牌怎麽會在我手上?”
蘭央和蘭舟兩個聽江臨初這般放肆無禮,暗驚之下面面相覷。
寧姒則見怪不怪,也沒指望江臨初能老老實實喊郡王一聲父親。
“行了,事情我已知悉,接下來我想和師妹說說話,再決定要不要幫你們。”這是要讓蘭家兄妹出去的意思,蘭央詫異地看江臨初一眼,再看寧姒,心裡明白了點什麽。
蘭央拉著蘭舟退出花廳。
“你想說什麽。”只剩寧姒和江臨初兩個,寧姒也不再裝出和善有禮的模樣。
分明是蘭家有求於江臨初,江臨初卻獨獨將她留下,也不知安的什麽心。
“師妹怎麽連個好臉色也不給我?”江臨初信步走下來,“我會將蘭家兄妹的話聽完,可全是看在師妹的面子上。”
“你有什麽打算,直說了吧。”
江臨初笑了笑,“師妹希望我答應蘭家?”
寧姒撩起長睫瞧他一眼,誠實地點點頭,“此事你能做主嗎?”
“免死金牌麽?用倒是能用,不過是要付出代價的。”江臨初勾起一側嘴角,“你說要是郡王要我喊他父親,才肯讓我用,我是喊還是不喊?”
寧姒心知,讓江臨初喊郡王為父親,比殺了他還難受,所以她說不出話來。
“不過郡王要是知道我來一趟京都,就找了個媳婦回去,高興之下,說不定就松口了?”一邊說著,一邊用直勾勾的眼神鎖定寧姒,“好師妹,既然蘭姑娘是你手帕交,你又是真心想要幫她,我倒是有個交易,不知你肯不肯做。”
他不說,寧姒也聽出來了,只是有些不敢置信,他竟然這般執著於她,陰謀陽謀換著用。
江臨初欣賞著寧姒面上變幻不定的神情,“嗯,看來師妹猜出來了。如何?你只要答應了與我的婚事,所謂的賜婚,我都可以幫你擺平。”
要是叫外人聽見了,只怕要驚掉下巴,竟有人這般無法無天,賜婚聖旨到了他口中,就和廢紙一般。
“你是在報復隴西江氏?”寧姒除此之外想不到別的了,“將他們的免死金牌揮霍出去,以後要是出了什麽事,只有等死的份了。”
江臨初大笑,“怎麽會,我就是喜歡你而已。”
“我不信。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麽是我,為什麽盯著我不放。”寧姒用力地看著江臨初,“你不說,此事不做考慮。”
江臨初笑容收斂了些,伸手撐在寧姒手邊的桌案上,離寧姒半步之遙,“罷了罷了。師妹,這不難理解吧?我和小傻子性情不同、喜好不一,要娶妻,自然要娶兩人都喜歡的了。”他的尾音輕輕上揚,仿佛這不是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
寧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怒斥,“這和共、妻有何分別!”
“當然有分別,身軀是同一副,怎麽也不算穢、亂吧?”江臨初露出可憐模樣,“那師妹要我怎麽做?終身不娶?”
“那你別出來啊!讓師兄過他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寧姒氣急之下口不擇言。
江臨初沉默了一瞬,忽地傾身,雙手撐在寧姒的座椅扶手上,將寧姒牢牢圈住,以壓迫性極強的姿勢與她說話,“寧姒,你知不知道,我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他是後來者!你要我還給他?!你怎麽這麽偏心啊?”
他的眼眶微微泛紅,似乎被寧姒激怒了。
寧姒徹底愣住。
她一直以為眼前的這個江臨初才是後來者。
“怎……怎麽回事?”寧姒眼睫直顫,幾乎不敢看江臨初。
江臨初自嘲地笑了兩聲,笑聲竟有些淒涼,“十二歲那年,母親過世,舅舅再無顧忌,欲對我不軌,舅母非但不阻止,還做了他的幫凶,我掙扎之下,將蠟燭撞到了帷帳上,那場大火就是這麽燒起來的。”
寧姒一驚,抬眼瞧了下江臨初,他沒有看她,目光望向很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