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與太子看向她的目光迎面相撞,三公主用控訴與絕望的眼神看他,太子卻面色不變,那雙溫柔的眼裡眸光淡淡,看她仿佛看一個陌路人。
三公主不明白為何會如此,上次她摔倒受傷,他不是還想要扶起她麽?
一定是陳鳶對他吹了什麽枕頭風!
三公主心中恨意滾滾。
寧姒聽了三公主這僵硬的道歉,再見她隱含恨意的神色,害怕似的往薑煜身後一躲,身子瑟瑟發抖。
薑煜立馬會意,伸手拉了拉寧姒的手,而後對皇上道,“皇上見諒,她這是怕了公主殿下,一時半會兒興許緩不過來。”
皇上臉色越發黑了,心中生出幾分對三公主的不耐,“婉宜,好好道歉,讓朕知道你是誠心悔改。”
三公主深吸有一口氣,張了張嘴,“對不……”
還未說完,寧姒身子便癱軟了,薑煜連忙半抱住她,“皇上,臣的未婚妻暈過去了。”薑煜將寧姒攔腰抱起,“皇上見諒,她身子骨弱,經不起折騰。臣這就帶她回府就醫。”
皇上剛要喚太醫進來為寧姒診治,便被太子截了話去,“寧大人在府中也等急了,早些回去也好。”
“微臣謝過皇上、太子。”薑煜不便行禮,徑直轉身走了,路過三公主的時候步子也不曾停頓一下。
三公主僵立在原處,心知寧姒是在裝暈。寧姒寧可昏倒也不接受她的道歉,不就是不願輕易放過她麽!
薑煜走後,太子看了三公主一眼,而後對皇上說,“父皇,皇妹這性子,需要改改了,否則兒臣擔心日後還要惹出更大的禍端。”
其實早已惹出了天大的禍事,只是皇上不知道罷了。
三公主頭一回害得太子妃流產,只有十一二歲,半大的姑娘哭得滿臉淚水,說她不知道那個送子觀音像被人動了手腳。太子也不信這樣惡毒的事是三公主做的,可查又查不到真凶,隻當是有人對他這個儲君不滿。
第二回害太子妃流產,做得也隱秘,只是不慎被太孫瞧了去,太孫將此事告知了太子,太子又怒又悲,沒想到自己當做女兒一般寵大的妹妹竟是個心腸歹毒之人。
明明幼時那般可憐可愛,得了禦賜的糕點與果子,還留著不吃,說要給太子哥哥,可她又饞得厲害,每每守在糕點旁邊直流口水。
太子問她為什麽不自己吃了,三公主說,她最喜歡哥哥了,什麽好的都要給哥哥才行。
往事一一化為灰燼,太子最後看了三公主一眼,所有的不忍全部變做冰冷堅硬的盔甲。
再縱容下去,他想要保護的人只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
寧姒在馬車上便醒來了,舒舒服服地窩在薑煜懷中,把玩著他的手指,“太子為什麽要幫我說話啊?他最好的選擇應該是坐視不理才對。”
別說什麽良心與正義了,太子身處高位、年過而立,若全憑良心行事,焉有如今穩固的儲君之位?
見薑煜不答,寧姒眨了眨眼,悄聲道,“他是不是想拉攏我爹爹?或者拉攏你?”
寧姒的腦子從來不笨,隻稍稍一想便想到了。
薑煜隻好答,“……我。”
寧姒眼睫一顫,沉默了一會兒,心裡並不好受。
“阿煜哥哥,好虧。”寧姒說,“我不過吃點苦而已,挨過去就好了。”
“傻。”薑煜摸了摸寧姒的頭,“他是儲君,且與皇上父子相得,日後只要不出什麽覆國之禍,他便是名正言順的下一任皇帝。阿煜哥哥遲早要效忠他的。而今不過是早一些,早這一步,較之他人更能得他信賴。”
薑煜說得輕松,可寧姒知道,像薑煜與寧大學士這樣的人,志在純臣。哪怕皇上不喜,也能挺直了脊梁,而非看皇上眼色說話。
見寧姒仍舊眉眼不展,薑煜又道,“姒兒妹妹知道我為什麽應了他麽?”
寧姒向他看來。
“昨夜太子找我夜談,那時你在裡間熟睡。”薑煜笑了笑,“他聽了我的話,大概略覺荒唐,張嘴便要大笑,卻又生生忍住了。”
寧姒不知道薑煜這話是什麽意思,薑煜又補充,“我說了不想吵醒你,他也將這話記著了。他能照顧你的感受,便是對我的尊重,就憑這一點,足以讓我改變主意。”
再如今日,太子澄清寧姒冤屈之余,還不忘及時讓她起身,因為他知道薑煜正在心疼。
☆、皇上破費
太子興許知道如何才能打動薑煜, 可哪怕他對寧姒的關照是刻意而為, 薑煜也領他的情。
馬兒長籲一聲, 在寧府門口停下,薑煜將寧姒送進府後轉身回了馬車。
寧姒方踏進府門,便見兩個丫鬟迎上來,眼睛紅紅地看著她, 關懷之情溢於言表。她們二人僅僅比寧姒大了兩三歲,算是一起長大的,這麽多年來哪裡見寧姒受這樣的罪?
“太可恨了!”茶湯憤憤不平地抱怨,卻不敢直言公主名諱,只能咬牙切齒。
寧姒笑道,“我要趕緊換身衣裳見爹娘去,別擠在門口說話了。”
茶蕊立刻點頭, “小姐,夫人得了消息, 已經在正堂等著了。”
寧姒邊走邊說,“爹爹呢?”
茶蕊搖頭, “不知,大人還未回家呢。”
寧姒不再多問,去了自個兒臥房換了身乾淨衣裳,而後前往正堂見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