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煜慢悠悠的嘲諷仿佛凌遲一般,一刀一刀往謝夫人身上割。
“如果你不想要薑謝氏這個稱呼,我也不介意換個後母。”薑煜目光冰冷,眼底卻一寸寸破碎,“對父親體貼一點的,對我……不管不顧就行。後母嘛,我沒有那麽高的要求,想必後母也不會管我報不報復謝家。”
謝夫人眼裡蓄起淚水。
薑煜只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拂袖而去。
母子倆都將對方傷得體無完膚。
☆、相依相偎
寧姒甫一回屋便將帷帽摘下。
謝林晚的“紅疹”已經好了, 她也可以痊愈了, 裝一時不覺得, 久了便好生憋悶。
用午飯時瞧見席上多了一人,寧姒盯過去,意外地眨了眨眼。
“寧妹妹。”江臨初朝她頷首,“恭喜寧妹妹痊愈。”
“師兄, 你不是……”寧姒說到一半不知如何說下去。
江臨初笑著點頭,“對,前段時間忙著打官司了,也不知為何,舅家逃生的小廝一口咬定是我縱火燒了舅舅一家,實在荒唐。不過還好,此事算是結束了。”
寧姒眼睫一顫, 看他的眼神有些複雜。
也不知道縱火一案到底是不是另一個江臨初做下的。
寧大學士也說,“那小廝逃出火場, 時隔幾年才來狀告你,顯然是見你今非昔比、有利可圖, 或許背後還有人操縱。解決了就好,來,喝一杯酒。”
“老師,我還不會喝酒……”
“你都十八歲了, 該學著喝點。”
江臨初推拒不了,隻好飲下。
酒席之上推杯換盞,寧姒和常氏也跟著喝了點。幾番過後寧大學士有些暈乎乎, 臉頰也泛起紅暈。
寧姒默默別開眼,心道她的酒量就是這麽來的。
寧大學士一手舉著酒杯,一手點著江臨初,“薑煜!你這小子,最近在忙什麽呢?都不來看你嶽丈!”
江臨初有些尷尬,“老師,我並非……”
“臭小子,一來就知道搶我女兒……”
江臨初隻好任他說去。
顯然,江臨初雖說“不會喝酒”,但酒量卻比寧大學士要好得多。
“行了行了。”常氏離了席,走到寧大學士身邊,冰冰涼涼的手往寧大學士滾燙的臉頰上一貼,寧大學士頓時舒服得說不出話。
“來人,將大人送回房裡休息。”
話音剛落,兩名小廝上來將寧大學士架起。
常氏跟在後頭,轉頭對寧姒道,“嘟嘟,幫爹娘招待臨初。”隨即又對江臨初道,“臨初,我先送你老師去休息。”
江臨初起身行禮,“恭送老師、師娘。”
待常氏走遠了,江臨初才重新坐下,禮節十分周全。
“師兄……”寧姒想起“舅家縱火”一事,斟酌著問,“你的夢遊症好些了嗎?”
江臨初笑了笑,“我查閱了許多書籍,才曉得這根本不是夢遊症。”
“啊?”寧姒一顆心提起來。
江臨初小聲與寧姒說,“師妹,這事我隻告訴你……”
這話叫寧姒有些不自在起來。
“我的體內好像還住了一個人。”
寧姒面色陡變,“!!!”
江臨初以為她是怕了,忙道,“師妹別怕,他或許是魂靈無處安歇,便尋了我這裡住下。我與他交流過,他是個好人,不會做壞事的。”
“……”寧姒眼神複雜地看過來,“師兄,你怎麽知道他是好人?”
“他說,既然住了我的地方,便要交租,他會時時刻刻保護我的。”江臨初眉開眼笑,“師妹,這個魂靈不肯佔我一點便宜,懂得交租,還費心費力保護我,難道不是好人麽?”
寧姒差點就被他說服了。
“而且我今日喝了這麽多酒,一點醉意也沒有,必定是被他吸走了酒氣。”江臨初絲毫沒有“養了隻鬼”的諱莫如深,反而帶了點驕傲。
寧姒隻好捧場,“他真厲害。”
江臨初笑得越發開心,“是吧?”
見寧姒非但不懼怕,反而對他養的那隻“鬼”大加讚揚,江臨初徹底敞開了說,“他要是有什麽想說的,就會寫下來,團成一團丟在我的桌案上。師妹,你猜他的字寫得怎樣?”
寧姒道,“那肯定好看啦。”
“沒錯,他的字遒勁不失飄逸,我該向他學習。”
江臨初誇了又誇,寧姒謹記著常氏走前說的“幫爹娘好生招待江臨初”,於是認認真真聽下來。
末了江臨初終於覺得說得太多,這才打住,帶著歉意的笑,“師妹,說了這麽多,許是聽煩了吧?”
寧姒搖頭,“倒沒有,隻覺得師兄你比以前開朗了些。”話也多了些……
“嗯,因為我知道了我並不是一個人……”眼見話頭又要圍繞著他養的鬼,江臨初連忙一轉,“師妹,我再與你說個事,必定不會令你覺得乏味。”
寧姒抬眼看他。
“師妹的未婚夫,薑公子。”江臨初頓了頓,“我乘馬車過來時,恰巧見到他走進了一家客棧。”
寧姒詫異,“他去客棧做什麽?”
“不知,不過那間客棧向來是夫妻、友人出遊的好去處,名為——”江臨初小心地看了寧姒一眼,“溫泉客棧。”
不少風流公子攜美上溫泉客棧,然後在此處泡溫泉、嬉水,好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