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湛皺著眉看他吃饅頭,頓了一會,才道:“吃的還有嗎?”
晏一愣了愣,道:“殿下沒吃?”
北湛不答,只是道:“讓人給孤的車上送一些去。”
晏一頓時明白了,哦了一聲,招手叫了一名士兵吩咐,再轉頭時,發現北湛已經走遠了,他連忙跟上去:“殿下!”
林康正赤著胳膊,讓孟老大夫給他敷藥,見北湛過來,立即起身:“殿下。”
北湛頷首,望了他的手臂一眼,道:“聽聞你舊傷犯了,如何?”
林康受寵若驚,十分感激道:“多謝殿下關心,並不怎麽嚴重,屬下尚能忍受。”
才說完,孟老大夫就綁緊了繃帶,他倒抽一口涼氣,痛得臉都要扭曲了,孟老大夫嘿了一聲,道:“讓你不聽老朽的話,說了多少回了,要按時用藥,不要受力,我看你用一條胳膊也挺好。”
林康面露尷尬之色,連聲道:“一定聽,一定聽。”
孟老大夫翻了一個白眼,道:“聽不聽,都是您的事兒,老朽呢,就是心疼自己的藥,旁的倒是沒什麽。”
說完,便收拾起自己的藥箱來,北湛忽然道:“孟大夫,孤這裡有一粒藥丸,不知是什麽時候留下的,你能看出來是治什麽的嗎?”
孟老大夫聽了,便道:“老朽或可一試。”
北湛從袖中取出一粒黑乎乎的丸藥遞過去,孟老大夫接了,湊到鼻尖聞一聞,又用小刀刮下些許粉末,蘸了送入口中嘗了嘗,沉吟道:“黨參,黃芪,白術,何首烏,人參……”
念完這一串藥名,他對北湛道:“都是一些尋常滋補的藥材,補氣益血,主治神疲乏力,胸悶氣短,殿下之前不是說有少眠之症?吃這藥也是可以的,只是不要多服。”
北湛略略皺眉,確認道:“果真是滋補的?不是治別的什麽病症?”
孟老大夫以為他質疑自己的醫術,登時胡子都翹了起來,十分確信地道:“人參,黨參,黃芪都是補氣藥,何首烏,白術則是補血,另有甘草,龍眼肉,都是相同的功效,這藥哪裡治得了別的病症?吃不死人,也治不活人罷了。”
聞言,北湛頷首,接過丸藥,孟老大夫又道:“這丸藥雖然滋補,但甚是中庸,補氣益血也是平平而已,殿下倘若是想用,老朽這裡倒是有一劑祖傳的方子,等回了盛京,便替殿下煉成丸藥送來。”
北湛正在想事情,聽罷這話之後,略一思索,點頭:“可。”
一旁的晏一和林康對視一眼,皆是從彼此面上看見了震驚之色。
真是想不到,平日裡他們殿下武力過人,上戰場時也是勇猛無匹,以一敵十不在話下,竟然也需要……滋補?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林康擠了擠眼,晏一也跟著揚眉,北湛見了,冷冷地吩咐道:“孟大夫,給他們瞧瞧眼睛。”
孟老大夫愣了一下,還真的仔細觀察了一番,疑惑道:“老朽看二位將軍的眼睛沒什麽問題啊。”
林康與晏一兩人不敢作怪了,皆是眼觀鼻,鼻觀心,北湛冷哼一聲,面無表情地道:“那就給他們看看腦子。”
說罷,轉身就離開了,眼看著他朝馬車的方向而去,林康用手肘捅了捅晏一,壓低聲音道:“噯,少穎,你說殿下是不是與那位趙皇后……那什麽,舊情複燃?”
晏一摸了摸下巴,滿臉疑惑:“不像啊,舊情複燃的話,殿下怎麽會如此冷淡?”
林康不以為意道:“他不是一向如此?自我入軍中追隨殿下,這麽長時間了,也沒見他笑過幾次,誒,你說……”
他又捅了捅晏一,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道:“殿下在那檔子事上,不會也這副樣子吧?趙皇后豈不是有點可憐?”
聞言,晏一想象了一下,既覺得駭然又有些好笑,打了一個哆嗦,乾巴巴道:“且不說殿下是不是你說的那般,但是這和趙皇后也沒有什麽關系吧?我平日裡都跟著殿下,倒也沒見他與趙皇后有過什麽親密之舉。”
林康卻不信,振振有詞道:“既然如此,殿下為何又來問孟老要滋補之藥?”
晏一一想,竟然覺得有幾分道理,不由遲疑起來,但還是堅持道:“別瞎說話,我看他們那情形,不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今日要不是軍中有人冒犯趙皇后,殿下也不會出面替她解圍了。”
林康嗤之以鼻,信誓旦旦道:“現在沒什麽,以後可說不準,咱們來打個賭。”
晏一:“賭什麽?”
林康道:“賭二兩銀子,在大軍回盛京之前,殿下和那趙皇后一定會有點什麽。”
晏一想了想,覺得還是要相信自家殿下,一口答應道:“好,賭就賭!”
兩人立了賭約,各自離開,孟老大夫收拾起藥箱,無可奈何地搖首:“咳,這些個大老爺們,一個個比那婦人還能多事,你說他們有沒有點什麽,關你們什麽事兒啊?”
說罷也起身離開了,沒多久,樹後面傳來一陣窸窣,一個膀大腰圓的將士,提著褲腰帶出來了,一邊系一邊走,嘟囔道:“就是,殿下那兒行不行,關你們屁事啊。”
“楊副將,曹將軍讓你過去。”
楊二川應了一聲,系好褲帶就去了,上峰問道:“怎麽去了這許久?”
楊二川撓了撓臉頰,如實答道:“屬下去放水,路上遇見了晏副將和林子健,聽他們說話,耽擱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