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十分耳熟,玉茗循聲望去,正好瞧見兩個人站在大門處,前面那個個子很高,相貌堂堂,正是晏一。
玉茗走過去,訝異道:“你叫我?”
晏一道:“殿下在嗎?”
玉茗答道:“和我家主子在一起,怎麽了?”
一旁的林康道:“能否請你通稟一聲,我們想要求見殿下。”
因為北湛遭受暗算一事頗為嚴重,隨行的侍衛都受了重罰,包括晏一與林康在內,每人都挨了三十杖,各自在床上躺了一天。
好在習武之人身強力壯,今天就能自如行走了,特意來見北湛,畢竟前天發生的事情還未徹查清楚,主子在自己面前遇險,他們身為下屬,實在難辭其咎。
在見到北湛之前,林康從沒想到此事會與自己扯上關系,當他看到那一枝刻著林字的箭矢時,表情頓時就變了,立即跪下去,道:“殿下,屬下對您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北湛抬了抬手,示意他起來,道:“孤並未疑你。”
聞言,林康大松了一口氣,然而面上仍舊有些忐忑,望了望那一枝箭,道:“殿下,能讓屬下看看嗎?”
北湛親手把箭遞給他,林康慌忙雙手接過來,借著天光細細端詳,表情不太好看,語氣有些艱難地道:“這……這確實是屬下的箭。”
北湛並不怎麽在意,隻輕輕叩了叩案沿,淡聲道:“所以孤沒有把它交出去。”
三月春寒,林康的額上卻冒出了細密的汗意,知道北湛這是在幫他,但凡這一支箭為人所知,他們林家恐怕就要遭殃了,刺殺儲君,那可不是什麽小事。
林康將那支箭緊緊握在掌心,俯首感激地道:“多謝殿下開恩,屬下一定會竭盡全力,及早查出幕後真凶。”
北湛微微頷首,對他道:“這箭既然不是假的,肯定有來由,你和晏一就順著查下去,或許會有線索。”
他頓了頓,又望著兩人道:“那一天發生的事情,除了我和蠻蠻之外,你們應當是最清楚的。”
林康與晏一對視了一眼,同時點頭,晏一道:“那箭其實是衝著趙姑娘去的。”
林康猶豫了一下,道:“這是不是說明,那人想暗害的其實只是趙姑娘?”
晏一也是這樣想,誰知北湛卻搖了搖頭,道:“不一定。”
他冷冷地道:“倘若那人想害蠻蠻,有無數機會,為何偏偏要挑我在她身邊的時候?”
林康二人皆是一怔,晏一瞬間想通其中的關節,道:“所以他其實還是衝著殿下來的?”
北湛敲了敲桌案,對他們道:“這就是你們要查的事情了。”
聞言,兩人齊聲應是,北湛又叮囑了幾句,便讓他們離開了。
出了門,林康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又拿起手中的那支箭看了看,心有余悸地道:“這人好生狠毒,竟然敢用我的箭暗算殿下,若非殿下英明,只怕我這回已經栽了。”
晏一想起來什麽,道:“你一共帶了多少箭過來?”
林康怔了一下,道:“五十支箭,可我那天根本沒有開弓,若是不出意外,箭應該還在的……”
他一拍腦袋,恍然道:“不對,來時我分了十五支箭給了素挽。”
說起這事,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不可置信道:“這事不會和那丫頭有什麽乾系吧?”
晏一也皺起眉,道:“你還是回去問一問她,還有,我那天讓你問的事情,你問了麽?”
林康的眉心皺得死緊,道:“沒有,殿下出了意外,我哪有功夫理會她?”
他越說,心裡越是著慌,自家妹妹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他再清楚不過了,林康都摸不準她會不會做出這種蠢事來。
正在他心慌意亂的時候,晏一道:“你現在就回去問她,她年紀小,也有可能被有心人鑽了空子,但是箭倘若真是從她那裡流出去的,我們要查的事情也能有些眉目。”
聞言,林康的心神稍定了些,道:“好,我這就回去問。”
說完,便與晏一道別,往林素挽下榻的地方去了。
林素挽今年剛剛十七,性子還未定,喜歡新鮮事,之前吵著鬧著要來春獵,如今才過去兩天,她就沒了興致,只顧著在行宮周圍遊玩,把行宮逛膩了之後,她又嚷嚷著想回去,說這裡無聊得緊,十分能鬧人,林康都懶得理會她。
好在她並不敢真的如何,嚷一嚷就算了,既不去打獵,她就叫了好些小姐妹聚在一起玩,說說閑話,聊著聊著,不知怎麽又有人說起那天太子墜崖的事情來,一個道:“太子殿下實在是吉人天相,那麽高的懸崖,掉下去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我聽說那個女人跟殿下一起掉下去的,她有沒有事?”
“這倒沒聽說過,有人知道嗎?”
“素挽一定知道。”
眾人都紛紛看向林素挽,她正翹著蘭花指嗑瓜子兒,慢條斯理地吐了殼,道:“她沒什麽事情,好像就是生了一場病罷了。”
有人失望道:“怎麽她也沒事情?真是禍害遺千年。”
“就是。”
也有人聽不過去,小聲道:“都沒出事就好了,何必說這樣的話呢,到底也是一條人命……”
有些人便陰陽怪氣起來,嘻嘻哈哈道:“還是劉家四小姐最是心善了,這走在路上,怕是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