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江恕是什麽狠厲人物?
只聽他一聲令下:“爾等速速保護馬車!”
而後抽出背後蹭亮的大砍刀,單槍匹馬往前衝去,手起刀落,眨眼功夫人頭落地,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情。
舒衡自小巷衝出來時,眼前已橫七豎八地堆滿了黑衣人,他狠狠怔愣在原地,抬眼看到駿馬上眉眼冷沉的江恕,握住劍的手用力到發白。
江恕根本不睬他,翻身下馬,疾步回去察查看常念是否安全得救。
早在他大殺四方時,常遠就已經與私衛一起將困在馬車上的常念宋婉二人救下來了,此刻二人在馬車旁,心驚膽戰,許久平複不下來。
江恕過來時,常念抬了抬眼,望著他走到跟前,又聽他皺眉掃過她全身,問:“如何?可有受傷?”
五感慢慢回籠,她唇瓣囁嚅了一下,眼淚忽然掉下來。
江恕微頓,頗有些生硬地道:“別怕,區區幾個賊人,除了留下盤問的活口,其余全死了,再來幾十個也傷不到你分毫。”
正在安撫宋婉的常遠聽到這話,不由嘴角一抽。
哪有這麽安慰小姑娘的??
他那才死裡逃生又柔弱不堪的小妹還不得被嚇個半死啊!
常遠正欲說些什麽岔開這話,就聽他“會被嚇個半死”的小妹抽泣著說:“侯爺自是頂頂厲害,可其中還有一半是朝陽的功勞。”
常遠:“……?”
常念看著江恕手裡還在往下淌血的大砍刀,又哭又笑地道:“那日我就說,憑侯爺矯健的身手,一刀一個一刀一個,定叫敵人有來無回聞風喪膽,你還嫌我……”
她哽咽的聲音嬌嬌軟軟,分明是委屈極了,未施粉黛的小臉泛著蒼白,精致脆弱如初,可一雙朦朧淚眼散發出的純真無畏、說起這兵器的鎮定自若、劫後余生的沉著有度……無不似一團烈陽,奪目璀璨,致命地吸引著江恕。
極致的弱,也可以化作別樣的強。
他眉心微動,那難捱的躁動很快席卷全身,只是蹙著眉頭,冷峻神情依舊看不出任何異色。
半響,才認命似的道:“確實極好。”
第21章 大婚(上) 他恨不得送一座金山給你……
聽聞這一聲像是沒脾氣了的“確實極好”, 常念笑彎了眼,可眨眼間,那大滴的淚珠子也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
說絲毫不怕是假, 然更多的是得救後的喜極而泣 。
這會子, 常遠總算回過神來了,看向小妹的目光都不由得變了一變,又驚奇又感歎,不過眼下不是敘話久留的時候。
適時,收到求救信號趕來馳援的侍衛也到了。
常遠:“阿念, 你與婉兒先回宮去,想必此時父皇母妃也得了消息,還不知怎麽焦灼不安, 只有見著你們平安無事才能放心。這邊自有哥哥和江侯處理。”
常念聽話地點點頭,先讓宋婉上了馬車,她則回首看了江恕一眼, 微微屈膝行福禮:“侯爺救命之恩,朝陽終身難忘。”
如此情深意切,又逢英雄救美,若是話本子裡啊, 這英雄便該動情回以愛護憐惜了。
然江恕的視線掠過她曲翹長睫上掛著的晶瑩淚珠, 及那一雙楚楚可憐的美人眸,從衣襟裡拿出一方乾淨的帕子遞給她, 隻道:“擦擦吧。”
常念:“……”
是嫌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醜嗎?
她吸吸鼻子, 到底還是乖乖地接過來壓了壓眼角,遂轉身上了馬車。
駕馬的車夫換成了寧遠侯府的私衛,余下宮廷侍衛則在馬車四周整齊列隊而行。
馬車行了幾步,常念忽然從車窗瞧見一抹熟悉的月白袍角, 再要細看時,已經消失於小巷拐角,她眉心蹙緊,掀簾叫停了馬車。
宋婉緊張握住她的手:“可是還有何不妥?”
常念讓她放心,而後猶豫了一下,對江恕招招手。
江恕大步過來,以為她是心有余悸,便道:“沿途安排有侯府私衛,殿下大可放心。”
常念搖頭說:“侯爺辦事,我自當放心。只是方才我好像瞧見舒世子了,侯爺先前可有看到?”
江恕略作回憶,肯定地“嗯”了一聲。
方才情急,顧不上那人,如今四周倒是沒有那人身影了。
常念暗暗打量著他冷淡的臉色,心想在承恩寺見到舒衡一事還是不說為好,也實在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她這未婚夫雖性情冷淡,喜怒不形於色,可天底下的男人骨子裡約莫都是一個性子。
——不論情意深淺,自己的女人都容不得旁人覬覦。
可她心有懷疑,總覺今日刺客與舒衡脫不了乾系,舒衡反覆提及要證明給她看,隨後就遇刺.殺,細思極恐,只怕今日不是他自導自演的吧!只因哥哥和江恕來得及時,才讓他沒有機會出現。
常念不敢往下想了,欲不動聲色地提點兩句,於是深深皺眉,極為困惑道:“平白無故的,舒世子怎麽也在此?”
江恕頓了頓,沉靜的眼中掠過一抹危險,對她道:“本侯會查清事情真相,給殿下一個公道。”說罷,吩咐車夫驅馬回宮,他則闊步回去提審那唯一的活口。
見狀,常念才安心放下車簾。
回宮一路,本該是心慌不定的,可不知為何,許是因為江恕那一句“沿途安排有侯府私衛”,她竟能心安地小憩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