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甜甜應道:“謝謝祖母。”
只不過大雞腿是一整個,其上淋了料汁,直接拿起來吃肯定然不雅觀,到時臉頰沾了油,還要弄得手油膩膩的……
江恕瞥她一眼,不動聲色將碟子移過來,再推過去時,碟子裡的雞腿分成了肉絲。
他拿帕子慢條斯理擦著手。
常念低眸看一眼,微微驚訝過後,嘴角翹了翹,靠近他嬌嬌道:“侯爺對阿念真好。”
江恕竟是“嗯”了聲。給人挑刺、去殼、去骨,他真是頭一回有這耐心。
宴席至半的時候,四房夫人才起身道:“今兒還有個喜事要跟大家說。”
二夫人故作驚訝:“哦?莫不是小榮小錦的婚事有著落了?”
老太太瞧過去:“瞧你,還賣關子。”
四夫人忙笑道:“還不是二夫人嘴快?是小錦的婚事,昨兒個才與城東布商劉家的大兒子定下,我和他四叔商量著,預備先找個好日子定親,等年後再完婚。”
幾房夫人都象征性地恭賀道喜,老太太神色淡淡,並不說什麽。
江恕向來不管這些,神色淡漠,倒是常念不經意地抬眸,視線遙遙落在江錦身上。
只見江錦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臉色發白,眼底的不可置信和愕然都被極力捱下去。
心中早已翻天覆地:怎麽還是那個肥頭大耳的賣布的?
她那日不是已經和柏夫人說好了?
她是要風光大嫁的啊!
四夫人放在膝蓋上的手掐了她一下。
江錦猛地回神過來,對恭賀的嬸娘們勉強擠出個笑。
常念淡淡收回視線,這消息,她昨夜就得知了,四夫人那玉簫,就是靠劉家借的銀子贖回來的。
“想什麽呢?”江恕曲指叩了叩桌面。
常念露出個沁甜的笑:“待會要去放花燈,侯爺陪我去嗎?”
江恕默了一瞬,“好。”
晚宴結束後,外邊天黑了。
江老太太不打攪年輕人的玩耍,只出門前給常念披了件紅色的毛絨披風:“紅色喜慶,我們念寶披著漂亮又保暖。”
常念親親她臉頰,才與江恕出門,二人沒有坐馬車,慢悠悠散著步,春笙和十騫隔著一段距離跟在後頭。
走出定安街,外頭便熱鬧起來了,街邊小貨攤琳琅滿目,賣年糕和糖葫蘆的小販高聲吆喝著,小孩們手提兔子燈嬉笑玩鬧,不遠處還有猜燈謎贏頭彩的,繁華一幕幕,比之上回所去京城燈會,是一樣的熱鬧。
走入人群中,常念下意識看了看江恕今日穿的衣裳,仍是一成不變的黑色錦緞長袍,隻肩上繡有銀色雲紋,腰帶好似也換了個顏色,視線下移,她看到那個醜醜的香囊,露出嫌棄神色。
江恕眉心微蹙:“怎麽?”
常念慢慢握住他的拇指,輕輕搖了搖:“我想,會不會還有哪個不長眼的誤會侯爺是哥哥。”
“不會。”江恕語氣肯定。他這身衣袍,是特意照著夫人的襦裙樣式挑的。他又若無其事地道了句:“西北無人不識本侯,自然也知與殿下大婚。”
“噫!”常念不信,眼波流轉間,叫住路邊一個小孩,那小孩也鬼機靈,瞧見漂亮姐姐就跑過來。
常念指了指江恕,問道:“小弟弟,你知曉他是誰嗎?”
小孩仰起頭,望一眼面無表情的英俊男人,不僅不怕,反而脆聲道:“是大名鼎鼎的寧遠侯!是西北的大英雄!”
常念頓了頓,江恕俯身靠近她,低聲裡含著笑意:“若你想有個哥哥,我勉強能給你喚兩聲。”
“想的美!”常念推開他,從兜裡掏了幾粒碎銀給那小孩。小孩笑著跑開了。
她們繼續往淺江橋畔走去。
眼下放花燈的人不多,常念選了處平坦的江邊,從春笙手裡接過兩個花燈來,一個分給江恕。
“侯爺從前可陪過旁人放花燈?”
江恕握著那燈,與她一同蹲下,淡淡道:“從未放過。”
這個常念信,她小心將花燈放到水面上,又雙手合十,閉眼許願。
江恕望著她精致如畫的眉眼,想著她會許什麽願。
父皇母妃身子康健?
嫂嫂順利產子?
還是幾年後,哥哥順利繼承大統?
常念睜開眼,見江恕用那樣深邃的眸光看她,有些不自在,“你看我幹嘛呀?快放花燈。”
江恕放了花燈,看兩盞燈一前一後,他沒有許願,只是同樣的問題問常念:“你呢?”
常念知道他問什麽,卻是默了默。
從小到大,每年中秋,舒衡都會想法子進宮,只要她身子好些,能下地,她們會去禦花園的小河放花燈,花燈是舒衡親手做的,月餅也是。
一前一後的兩盞花燈飄了一會,竟慢慢碰到一起,依偎著順流漂下。
常念驚喜道:“快看!以前聽宮裡的老嬤嬤說這是百年好合的好兆頭呢。”
江恕笑了聲,扶她起來,也沒再追問什麽。依誮
她們走上淺江,來放花燈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時候還早,燈會正熱鬧。
江恕問道:“若你還想逛逛,先去前面茶館坐坐可好?我需得去城關一趟,很快回來。”
常念約了明珠在茶館賞景,聞言便懂事道:“你去忙吧,我在茶館歇會,待會明珠也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