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夫君?”常念愣住了,等她終於確定這個胡子拉碴臉龐黝黑的冷俊男人當真是她夫君之後,又是兩行熱淚滾落:“嗚嗚夫君保護我!”
第114章 生辰 生辰吉樂,歲歲平安。……
江恕緊緊抱著懷裡哭得梨花帶雨的夫人, 心都快碎了。他的手掌包著一層粗糙的厚紗布,輕撫她纖薄背脊,生怕力道重了, 要折斷這朵嬌花。
常念卻也沒有哭得多凶, 一下抬起頭來,細細看過江恕的臉龐,再起身拉過他的胳膊,腿,又扒開衣裳來看, 確定沒有哪處傷得厲害,才放心地撲到他胸膛裡,緊緊抱著, 哽咽問:“你怎麽忽然回來了?我方才做噩夢了,還以為是什麽賊鬼……嗚嗚幸好沒有砸傷夫君。”
江恕摸摸她的頭,溫聲道:“今辰諸將商議從側後方偷襲東月, 大軍潛伏,從城西繞回,近在城關,我實在放心不下你, 遂連夜趕回看看。”
“所以明日還要走的, 是不是?”常念松開雙手,戀戀不舍地看著江恕。
江恕默了片刻, 道:“天亮就走。”
常念的眼睛, 瞬間又濕了。她吸吸鼻子,不許自個兒再哭卿卿,聲音卻帶著濃濃的哭腔:“我有什麽好不放心的呀?我信裡都說了,沒有生病, 我好著呢,你在前線,千萬不要擔憂分神。”
“不信你瞧。”說完,常念又急急從榻上下來,在江恕面前轉了個圈圈,還想練一套五禽戲給他看看,她想用實際行動告訴他,這個冬日,她真的很好很好。
然江恕抱住了她,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今夜都嚇成這樣了,哪裡是很好?最後,他也並未拆穿什麽,順著她,低聲道:“好,我知道了,我們阿念真乖。”
“當然了,你放心。”常念這才不胡亂動騰了,安安靜靜地待在江恕懷裡,眼角余光卻看見桌台上,燃得只剩下一小節的蠟燭。
天,快亮了。
江恕抱她坐下來,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拭去淚痕,哄著道:“別哭了,年後開春,我就回來,再不走了,成不成?”
常念哽咽點頭,將臉埋到他胸膛裡,悶悶道:“下回不要騎快馬趕夜路了,多危險啊?有這個功夫,不若好好休息,戰場刀劍無眼,不要受傷,不要……我在府裡,好好的,見與不見,都一樣。”
江恕笑了笑,“阿念,此番我回來,還有要緊事親口同你說。”
“什麽呀?”常念露出巴掌大的小臉,眉心淺淺蹙起。
江恕低頭親親她皺起的眉,才道:“此戰伊始,東月的打法便奇怪,與其說是入侵挑釁,更似在拖延時間,損耗西北大軍實力,京城暗探有消息傳回,恐是端王與東月聯手,密謀大計。”
常念一下子坐起來,急道:“果真!他們想要篡位謀害哥哥!”
要知曉,一旦京城告急,沒有西北大軍的馳援,縱使豫王有通天的手段也抗衡不過徐家掌握的十幾萬兵馬,屆時,皇宮是圍城,是死路。
“阿念,別著急,聽我說完。”江恕低沉醇厚的聲音,永遠不徐不疾,胸有成竹。
常念看著他,內心忽然安定下來。
江恕道:“不論他是何種打法,我已決意徹底吞並。至於京城那邊,端王沒有十足把握,斷不會輕舉妄動,眼下,安城已留守五萬精騎,隨時可出發,供豫王所用。情況緊急時,大軍至少還能抽調出五萬兵馬,解京城之困,足矣。”
西北的兵馬,常年累月作戰操練,從不懈怠,遠比京城安享和平隻巡邏守衛的將士強盛,說是一個頂倆,也不為過。
“可……”常念擔憂道,“你怎麽辦?抽調出這麽多人,前線抗戰的將士所剩不多了啊,倘若此時東月改變策略大舉進攻,西北豈非危矣?”
“這便是我要與你說的第二件事。”
本來,江恕不預備告之常念這些繁瑣複雜的謀劃。一則,她身子弱,知曉後恐怕要擔憂,夜不能寐;二則,其中與她牽扯過深,關心則亂。可是不與她說,她就不會察覺了嗎?江恕知曉,京城的消息送到西北的同時,有一份是單獨送到朝夕院的。
有時候,隱瞞帶來的猜忌與懷疑,並不比坦誠相見的憂慮要好。
思量再三,他還是道出口,好叫阿念安心:“東月兵強馬盛,實力不可小覷,西北大軍應戰,兵力之上,靠智謀取勝,鄰國天漓,同樣不容輕視,西北與之聯手,前後夾擊,如虎添翼,抽調出去的十萬兵馬,便算不得什麽了。”
常念忍不住抱住他,再度哽咽:“夫君,我,我替哥哥謝過你,日後我一定報答……”
江恕的食指抵在她嗡動的唇瓣上,嗓音微沉:“一家人,不言謝。”
常念眼眶濕潤,用力點頭。江恕珍愛地親親她濕漉漉的眼睛,“下次不許說這種胡話了,否則——”
“嗚嗚不說了不說了。”常念立時答道,抱住江恕貼貼他臉頰,親密無間。
她只是沒有料到,前線軍情如此吃緊,他還能為自己謀劃這麽多。
江恕倒不是要嚇她,見狀心中一軟,無聲歎口氣,沒脾氣了,溫聲哄著道:“罷了,說了也無妨。”
嘴長在阿念身上,她想說什麽便說什麽好了。
常念輕咳兩聲,臉頰有點發熱。江恕乾燥溫暖的掌心撫上來,更燙了。
江恕不由得打趣她:“怎麽?碰一下,就要著火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