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滋味老太太明白,府上別的人卻不是。
晌午時,二房夫人與四房夫人拉拉扯扯的鬧到了朝夕院。
彼時常念正躺在美人椅上吃月餅,聽到夏樟來稟,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夏樟猶豫道:“不然奴婢去說您身子……”
“罷了罷了。”常念丟下月餅起身,有些不耐煩,“且去瞧瞧,四房那點事沒能了,遲早要鬧。”
主仆二人來到偏廳,四夫人和二夫人吵得正凶。
四夫人指著二夫人道:“你個毒婦血口噴人!殿下送的見面禮都好好存著呢,硬生生被你汙蔑成拿去抵債,這不是畫卷是什麽?”
二夫人扯出個輕蔑的笑:“這東西怎麽回來的你心裡清楚。”
常念一聽便明白了,她不徐不疾走進來,輕咳一聲。
二夫人和四夫人同時回身,見著公主,又齊齊上前來,一人挽住一邊胳膊,異口同聲:“殿下,您可來了,快給評評理罷!”
常念抽開手,微微一笑:“二位嬸娘這是怎麽了?慢慢說。”
四夫人好生呈上那副字畫,先開口道:“這不是您前兒個說這字畫尚未裝裱,偏不巧,嬸娘借給阿榮他二姨拿去欣賞去了,宮廷寶物,他二姨沒見過世面,就多看了幾眼,今兒個才送回來,嬸娘正預備給您送過來呢,老二家的不知著了什麽魔,一個勁說這是從哪哪贖回來的,哎呀,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
“哦?”常念接過那字畫展開看了看,確實是她送出去那副。春笙上前低語道:“四夫人賣了幾家鋪子和田莊才換回來的。”
常念心裡便有數了,四夫人唱得一場好戲,比千音閣的梅大師還要有唱功,她便也不動聲色,看向二夫人:“二嬸娘,你講話可當真?”
二夫人看了春笙一眼,笑道:“殿下,您是明白人,這老二家的要是心裡沒有鬼,叫她拿玉簫出來瞧瞧,拿得出便是嬸娘瞎說話,遭雷劈,拿不出就是她的不是了。”
常念讚同道:“說的是,四嬸娘,你看?”
四夫人這會子哪裡拿得出玉簫啊!她恨恨瞪一眼二夫人,再轉頭對常念時,連連擺手道:“殿下,真是巧了,小錦她五姨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聽到您送了這樣好的寶貝,也要瞧瞧,眼下玉簫正在她五姨那處呢。”
常念笑了聲:“四夫人的親戚真多啊。”
四夫人臉色一變,其實她心裡多少有些數,這位公主什麽都知道,卻沒有將事情扯開叫她們四房難堪,心電急轉間,四夫人拍著胸脯擔保道:“殿下,您放心,明兒個嬸娘定把寶貝要回來,日後就放在我們四房供起來!”
“那倒是不必。”常念抬了抬眼,尚且帶著些虛弱的白皙臉龐上多了抹令人發寒的冷意,“本公主送出去的東西,如何處置自是由你們說了算,隻一條,千萬不要出現在那些個汙糟糟的地方,若叫本公主知曉了,心情不好治罪也是有的。”
二夫人立時笑著接了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殿下送出來的東西自是代表了皇上,嬸娘當然得好好保管著,平日都舍不得碰一下。”
四夫人臉色不太好,硬著頭皮道:“殿下說的是。”
常念便彎唇笑了:“那現在,沒什麽事了吧?”
四夫人該去籌錢贖玉簫了,乾笑兩聲,道:“嬸娘府上還有幾個辦錯差事的奴婢沒處理呢,這便回去了。”
常念微微頷首,再看了眼二夫人。
二夫人道:“左右是閑來無事,不如嬸娘陪殿下說說話解悶。”
其實常念不太想說話。
她隻想回去,躺下。
不過對著二夫人,她還是露出個笑。
二夫人說:“阿明那孩子惦記著給您送回禮,這些日子都在屋子裡搗鼓著,誰也不給看,也不知做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江明。
常念略微回憶了下,腦海裡浮現個朦朧影子,是個高高的青年,五官端正,生得眉清目秀,與江昀很像。她點點頭:“還是當以學業前程為重,本公主的回禮不是那麽要緊的。”
“您放心,我們二房的孩子都是聽話的,阿昀跟著侯爺在軍營,也總督促阿明上進,過了年開春便要參與西北大軍選拔,到時候掙個名次回來,也不枉侯爺悉心教導。”說著,二夫人輕輕歎息一聲,“旁的嬸娘倒是不愁,就是這兩個孩子婚事沒個著落。”
常念喝著茶,品出些滋味來。
原來二夫人意在此處啊。難怪處處擠兌四房。
可平心而論,二房的兩個孩子,確實比四房的要給人好感,哪怕未曾深交,人的善惡心思,有一半都是從面相眼神透露出來的。
常念笑笑,只是寬慰說:“緣分到了婚事自然就成了,嬸娘且放寬心吧。”
二夫人也笑笑。
偏廳敘話半響,二夫人才打道回府。
常念靠了靠椅背,慢慢琢磨起來,京城中可還有哪位品行好的適齡閨秀。
她莫名想到了宮中阿姐。
可是又不太好,到時候輩分都亂了啊。
常念搖搖頭,不想了。
晚膳時,十騫回來傳話說寧遠侯軍中有要事,忙得緊,便不回來用晚膳了,夜裡許是也要很晚才回來。
常念“哦”了一聲,表示她知道了,可是怎麽感覺有些怪怪的呢?
江恕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