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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府。
明珠回來後一直放心不下,想著喝藥嘴巴苦,胃口定是不好,便去廚房做了道開胃的山楂糕,準備送去侯府。
宇文夫人問了兩句,聽說是送給公主殿下,自然沒話說。她就怕這個傻閨女是巴巴給敘清送去。
宇文夫人忍不住嘮叨了兩句:“明珠啊,娘看張公子年輕有為,是你父親的得意門生,知根知底,人品信得過,對你也照顧有加,不如改日就由娘和你和父親跟張家提提,咱們早些把親定了,你也不小了。”
明珠忙著裝盒,假裝聽不見。
宇文夫人揪揪她耳朵:“啊?”
明珠才無可奈何地道:“娘,我對張公子無意,您別亂點鴛鴦譜了。”
“對張公子無意,我看你是除了敘清對誰都無意!”宇文夫人聲音大了些,“你就是個倔脾氣聽不進勸的,前段日子好容易想開了,如今這倒好,敘清一回來,你就又找不著北了!他好好在安城待著,怎非要回來?!”
明珠默然,半響,溫聲道:“娘,我該給殿下送過去了,您別生氣,身子要緊。”
宇文夫人覷她一眼:“你一日不成婚我這身子就好不了!”說完就生氣地轉身走了。
明珠提起食盒默了一陣,除了山楂糕,裡面還有一盒酥餅。
敘清愛吃酥餅。
明珠和婢女出了府,正遇上另一輛馬車駛過來,駕車的是九州。
明珠在門口等一會,待那馬車停下,敘清掀開簾子,頓了頓。
明珠笑著向他招手:“你來找父親的?”
九州搶先道:“大人來找您的。”
“啊?”明珠驚訝地看向敘清,眼睛裡慢慢有喜悅蔓延開。
敘清溫潤如玉的面龐上滑過一抹異樣,遂點了頭:“聽說昨日你與殿下被潑了水,今日身子可還好?”
“我倒是無妨。”明珠憂心道,“就是殿下,她身子骨弱,誰知道會遇到那種事。”
敘清道:“侯爺會照顧好她。天冷了,你也多注意。”
明珠笑了:“嗯!”
明珠又問道:“我要去給殿下送糕點,你待會要去哪?”
敘清握在輪椅上的手緊了緊,眉眼間的猶豫似乎隻一瞬,道:“也去侯府。”為免太刻意,他補充說:“有事同侯爺商談。”
宇文府的馬車已經在一旁等候了,不過明珠看著敘清問:“正好順道,我和你一起吧?”
“……好。”敘清讓出位置。
九州識趣地拿踩梯放好,讓明珠上去,音枝則上了自家馬車,在後面不遠的距離跟著。
敘府的馬車很寬敞,因為敘清需坐輪椅,九州特特改造過,明珠上來後,坐在他身側。
一路上很安靜。明珠卻看出敘清有話要說。
她自幼就認識敘清,太熟悉了,一舉一動都刻在腦海裡。
“你怎麽啦?”明珠聲音柔柔,主動開口。
敘清匆匆看她一眼,又移開視線,張口欲言時,耳朵微動,忽然傾身抱住明珠的身子向一側躲去。
明珠還沒反應過來,耳邊“咻”一聲劃過來一隻利箭,正好盯在車窗上,也就是她坐的位置。若不躲開,那箭會穿進她肩膀。
明珠不由得抓緊敘清的胳膊,心有余悸,臉色微微變了。
九州在外面回稟道:“大人,有埋伏。”
敘清神色一沉,“繼續前行,余下交由暗衛處理。”
“是!”九州揮動馬鞭駕馬。
明珠小心掀開車窗簾子,往外看看,外邊果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幾個青衣男子,和九州的衣服一樣,他們開始排查附近。
明珠放下簾子,抿抿唇,欲言又止。
這裡還是榮定街,距離宇文府不過百米,看樣子,這些暗衛是早安排了的。
敘清不動聲色放開攬在腰身上的手,推著輪椅退後些,退到車廂邊緣,淡淡解釋:“呼延川報復心重,那日想必懷恨在心,安排他們,有備無患,日後你出門多加注意,也不必太過恐慌,他們一直在。”
明珠點點頭,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靜默。她知道敘清好像轉變了,對她像從前一樣,可她不太敢確定,怕說出口了,她們又會回到疏遠的模樣。
“唉。”
敘清垂著眼睛,視線凝在腿上,長袍會遮住殘缺那部分,他聽見明珠輕輕的歎息聲,又抬起頭,試探著問:“明珠,我還是可以保護好你,對嗎?”
忽然聽這話,明珠愣了一下。
敘清很快垂下眼,她急道:“當然了!”
“而且,而且我又不是一定時刻需要被保護……”
上回,我也可以保護你的呀。
明珠怕傷到敘清的自尊,沒有說這話。她從食盒裡拿酥餅出來,“喏,特意給你做的。”
敘清緩緩接過,指尖摩挲著盒子邊緣,嘗了一塊。
“怎麽樣?”明珠靠近他問。敘清抬眼便對上一雙期待的杏眸,他唇角微動,牽出一抹溫潤的笑,道:“很好,味道比以前還要好。”
明珠便說:“那下回還給你做。”
良久,敘清“嗯”了一聲,像是縱容自己。
隱忍太久的東西,極易變得貪婪。
像是囚在籠中的困獸,得到釋放,瘋狂掠奪。
敘清忽然問:“下回,是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