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件事情那麽隱秘,怎麽會被發現?
婢女顫巍巍說看見蘆嬤嬤去打聽過兩句。
江錦頓時瞪大眼睛,咬緊牙關,滿目憎恨。
是她!是她!
是那個可惡的公主害她到此地步!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只要再過一兩月,東月皇子從京城回來,就會娶她,她就會成為東月國尊貴的皇子妃!
如今這一切都被那個公主破壞了!
婢女看見江錦這般可怕的模樣,訥訥退後幾步,下一瞬,江錦就拿起桌面的瓷器花瓶開始砸,將滿屋子弄得狼藉一片還不解氣,整個人氣得發瘋的時候,才想起一件事。
江錦摸著平坦的肚子,詭異笑了,她轉頭,盯著那個婢女:“過來!”
婢女戰戰兢兢過去,江錦用力攥著她的手,大笑道:“她們想不到,萬萬想不到,到時我有了身孕,還不是得風風光光八抬大轎請我回來?到時我風光大嫁,母憑子貴,哈哈哈哈!你就在此等著,等皇子回來!告訴他我懷了他的孩子,在莊子裡吃苦!”
婢女不敢不點頭。
江錦為自己的綢繆得意極了,至於那個公主,朝陽公主簡直該死!她做什麽非要和自己作對?
江錦捂著紅腫的臉頰,眸中逐漸染了瘋狂報復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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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陰霾,濃雲翻滾,像是醞釀一場暴風雨,壓抑得很。
常念從福康院回來後便有些心不在焉,眼皮子一直跳呀跳,心神不寧的,使臣隊伍入京了,半路上不會出什麽事吧?
江恕去了西北大營,要晚膳才能回來。好在下午時明珠過來,陪她說說話,才好了些。
常念不想在屋裡擺弄針線活,明珠想起上回的糕點沒做成,便道:“我剛學了道甜酒湯圓,不如今日做給您嘗嘗吧?”
“好呀。”常念和她一起去小廚房。
明珠溫婉賢惠,廚藝很好,揉麵團捏湯圓的動作熟練得很,常念卻是個什麽也不會的,慢吞吞地跟著學,想起上回江恕生辰,她笑說:“本公主會煮長壽面,學了整整三日,唉,可惜下不了口,後來也沒問問侯爺味道怎麽樣。”
湯圓要下鍋了,明珠輕輕拉她到身後,一邊道:“殿下金尊玉貴,味道不好也是恩賜。”
常念搖頭歎氣:“敘清可真有福氣呀。我要是男人,也娶你這樣的夫人。”
“咳咳!”明珠不好意思地咳嗽起來,險些把湯圓弄灑,“殿下說笑了。”
這時候,夏樟從門外進來道:“殿下,四房的錦姑娘來了,說是臨走前想為上回遺失玉簫向您道歉,眼下在廚房外。”
常念頓了頓,明珠回身道:“殿下,我且回避吧。”
“不用了。”常念道,她和江錦沒什麽好說的,不過人既然到了門口,她吩咐夏樟:“叫她進來。”
夏樟轉身出去,再進來時身後跟著一身素衣裙的江錦。
江錦的兩邊臉頰腫得厲害,一看就是被打的。
常念想起二人其實是差不多的年紀,她歎了口氣,溫和道:“上回的事情,四夫人已經解決,便過去了,本公主不會過多追究。”
江錦垂著頭,聞到鍋裡湯圓的清甜香味,聽到火苗劈啪響聲,也看到宇文小姐,這一切都是那麽溫暖和美好,可她卻要被迫去偏僻的莊子受罪了。
常念見江錦久久不說話,耐心不多,道:“無事你回去吧。”
江錦不甘心地點頭,她特意過來,不能白來一趟,絕不能白來一趟,哪怕就這麽衝上去……慌忙間,她瞥到一側的水桶裡,滿桶清澈的井水,是下人一早挑回來準備洗菜刷碗用的,十月末的天,深井之水應該像冰一樣涼吧?
夏樟道:“錦姑娘,請隨奴婢出來。”
江錦應聲,跟在夏樟身後出門去,走到那水桶時,猶豫只是一瞬,就猛地用力提起來,發了瘋似的回身:“朝陽公主你不得好死!”
常念一怔,驚愕回身,竟是迎面潑來一桶水,明珠突然聽見那話,與她是同樣的反應,回身見此,下意識替她擋了擋。
然而眨眼間,整整一桶水,已經全潑上來了。
兩人身上瞬間濕了一大片,透心的冷。
夏樟回神急忙去壓製發瘋的江錦,大喊:“你做什麽?來人啊!”
門外聽見動靜的宮婢婆子紛紛跑進來,場面亂糟糟的。
江錦望著常念,紅著眼,發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跟我作對,跟我作對——”
“住口!”春笙一巴掌打了上去。
隨後,沒有人再多管這個瘋子。
明珠急忙給常念擦去臉上的水珠,春笙夏樟圍過來,立馬拿毛領鬥篷披上,護她回寢屋換濕衣裙,燒熱水沐浴。
手忙腳亂,卻也有條不紊。
常念渾身麻木,再回過神時,整個人已經泡在暖熱的浴桶裡,熱氣氤氳,她慢慢摸了摸臉頰,是熱的。她將自己沉入熱水裡,耳邊反覆回響那句:
“朝陽公主不得好死!”
春笙和夏樟見她這個樣子,嚇壞了,一左一右,小心問道:“殿下,您怎麽了?那瘋婆子已經被蘆嬤嬤壓製下了。侯爺也快回來了,您,您別擔心,啊?”
常念看了看她們,輕聲問:“明珠呢?”
明珠身上也濕了,當時都顧不得自己,先給她擦水漬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