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川對別人的女人不感興趣,盡管那公主當真美,膚若凝脂,冰雪似的玉人兒,一顰一笑既有中原人的古典優雅,又透著股不可侵犯的聖潔高貴,就是可惜了。
呼延川叫了身後的屬下去安排歌舞。
一群衣著暴露卻分外妖嬈的異域美人款款入內時,四座都安靜了,一群大老爺們,看見美人眼神都直了。
那短短的衣衫,薄薄的一層,隻遮了胸脯及至肚臍下,半身裙亦是輕薄紗質,下垂流蘇珍珠,動作稍大,便在半空中滑成了一個圈,露出筆直白皙的腿。
這下子,呼延川總算滿意了,舉杯起身道:“來來來,跳起來給大家夥助興!算是我東月國提前獻上的大禮。”
美人旋轉起舞,珍珠流蘇叮鈴作響,可是大腿根都快露出來了!
常念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放浪不羈的舞,一時有些呆住,她下意識看一眼江恕,江恕垂著眸子在挑魚刺,仍舊面無表情的模樣。
呼延川往上瞧了瞧,道:“那夜被拒在城外,寧遠侯可是看了一晚上美人起舞還不肯走啊!想來還是我們東月美女更勝一籌。”
江恕才抬抬眼,視線越過一群搔首弄姿的女人,睨向呼延川,他冷冷道:“既然東月美女這麽會跳,便跳上三天三夜吧。”
聞言,一群舞女有些僵住,她們都是呼延川精挑細選而來準備送進宮給老皇帝的,大多聽得懂大晉語,可是跳三天三夜……到時候還沒到皇帝跟前,不死也是殘廢了吧?
呼延川嗤笑一聲,狠心道:“都給我跳!”
才將停下的舞姿,又飛快擺動起來。
常念抿抿唇,再看看江恕,他將碟裡的魚肉推到她面前,他的臉上,實在看不出有其他情緒。
那一雙眼,沉靜幽深,無波無瀾,漠視著,又像是,他根本看不見。
可是常念看著底下越發放浪大膽的舞姿,心裡慢慢湧出一種怪怪的感覺。
“困了嗎?”江恕在她身旁溫聲問。
常念搖頭,使臣在場,不是家宴,多少得給幾分面子。
大約一個時辰後,宴席才散去。
十騫帶人護送使臣們回下榻府邸,渲羽廳由熱鬧變得安靜,然主子不喊停,一屋子舞女便繼續跳。
呼延川是較上勁了。
這是個沒有底線的瘋子。
江恕冷眼漠視,與常念回了朝夕院。一路上常念都沒有說話,回去就沐浴梳洗。
然後,她躺在床榻最裡側,也不像往常那樣抱著江恕親親了。
江恕沉著臉,從身後將人撈過來,言簡意賅地解釋:“呼延狗賊不是好東西,那夜在城外,我與龍副將安排布防,並未見什麽舞。”
“哦。”常念推開他,“本公主又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江恕深深皺眉,抱著人翻身過來,凝著她:“還氣什麽?”
常念別開臉:“倒也沒有生氣。”
江恕默了片刻,常念忍不住,問道:“你怎的叫她們美女?”
江恕:“……??”
常念終於不樂意地瞪他一眼:“是覺著她們身形窈窕舞姿優美所以叫做美女是嗎?”
京城是沒有這樣的舞女的。或許某些地方有,可常念自幼在宮裡,被虞貴妃和豫王好好保護著,自然不會見到這樣低俗的一幕。
在女子瞧來是低俗,可在男人眼裡呢?
不是的。常念有看到使臣們直勾勾的眼神,那是欲。
江恕會嗎?
她沒有看到,卻忍不住去想,他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深沉之輩,那會子被她點破小心思都還能面無表情的,那麽眼下呢?
常念不知道,卻知曉她們於床笫之歡,他大抵是欲求不滿受委屈的一方。因為她的身子,委實太弱了。
況且,即便像她哥哥那麽溫潤儒雅的男子,王府裡除了嫂嫂,其實也有一兩個妾室的。
男人,倒也無可厚非。
可如今,坦誠來說,她並不是很能接受,雖然當初成親的時候,她也說過,若三年之後還未誕下一兒半女,準許姨娘進門。
這短短一瞬間,很多亂七八糟的心思從常念心裡頭閃現。
可她又是個凡事通透的性子,反過來想想,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還當另說,瞎想操這份心做什麽呢?萬一因為瞎想反倒誤會他鬧別扭了呢?
要緊的是,焦慮憂思說不準會折壽的!
畢竟,江恕要實在對別的女人動了念頭,她也沒有辦法呀。
思及此,常念倒是想通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你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她努力揮散開最後一點鬱悶,閉眼睡覺了。
太醫說過,要保證充足的睡眠,不許傷神熬夜。
江恕,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第82章 面首 這個女人當真是沒把他當回事……
“阿念?”江恕在身後輕聲喚了一聲, 他的眉頭實在皺得緊。
常念不高興地扯著被子挪到裡面去,嘟囔道:“我要睡覺了。”
江恕默了片刻,他向來善於揣摩人心, 預判軍情乃至聖意, 唯獨摸不透這位小夫人的心思。既然生氣,為何不待他解釋一二就放下?還是說她根本不在意?不在意什麽呢?
江恕闔眸深思許久,再睜眼時,身邊已經傳來輕淺均勻的呼吸聲。
睡著了。
她怎麽能睡得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