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白天上飛機前匆忙編輯的內容,每個字都反覆看了一遍,從發送成功到現在,就跟石沉大海般,賀睢沉連個句號都沒有回復。
顧青霧乾淨的指尖抵在屏幕上,猶豫要不要再打個電話過去,親自賠禮道歉。
畢竟,這次又一次讓他白等了。
……
私人會所,三樓的包間內。
賀睢沉坐在屏風後,用紙巾擦淨長指上的血滴,隨手扔進煙灰缸裡,又將旁邊的煙盒拿起。
溫禾進來看到地毯上那部被折斷的薄薄黑色手機,笑了笑說:“兩次都不能帶她去,睢沉啊,看來你得認命,緣分這一物,總是詭譎至此。”
賀睢沉掀起眼皮,掃了眼面前這個穿著紅色針織連身裙的女人,語調裡沒什麽起伏:“是麽。”
溫禾說起來跟他私下很熟了,賀睢沉身居高位素來城府極深的男人,善於自控,對誰都很有分寸有禮,保持著幾分猜不透的疏離感覺。
唯獨在顧青霧的事上,什麽冷靜克制,都化為虛談。
“你對她是什麽感覺,要說給她聽……”溫禾說話聲音柔,分享出自己婚前的戀愛經驗,話頓兩秒,又笑了起來:“否則鬧不好我弟妹,拿你當做慈善的好人呢。”
賀睢沉將煙蒂重重碾滅在煙灰缸裡,沒有說話。
包廂安靜半響,嚴述小心翼翼地敲門進來說:“這家會所的老板,咳……送來一姑娘,說是新來的,這會被攔在樓下不走,說想讓她進來幫賀總泡杯茶解悶。”
溫禾最懂男人心,反應極快地問:“什麽樣的姑娘?”
嚴述表情微不可察地僵了僵,音量都變小了:“跟顧小姐氣質有點像。”
顧青霧那張美人臉不好找,氣質方面的,倒是能想辦法大海撈針一個。
溫禾去看了眼賀睢沉被雪白燈光映襯的側臉輪廓,看上去生冷無情,隨即她手指壓住白瓷茶杯的邊沿打轉著玩,說了一句:
“沒點眼力勁,作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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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在醫生複查完褚三硯身體沒什麽事了,顧青霧買機票直接回泗城。
飛機在傍晚落地。
她沒通知駱原來接,走出機場,轉眼就上了網約的私家車,來到盛娛傳媒的公司樓下。辦公樓的燈光恍如白晝,她踩著高跟鞋一路乘坐電梯上去,這張臉又惹人注目,不知情的,都停下暗暗八卦。
顧青霧沒有管這些,她來到辦公室的時候,正好溫禾跟秘書交代完工作,平靜地打量過來一瞬,然後從椅子起身,笑容不露半分破綻:“顧小姐,你這是?”
“溫總。”顧青霧伸出手與溫禾相握打招呼,性格使然,也不繞彎子了:“你能聯系的上賀睢沉嗎?這兩天他的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準確來說是她單方面聯系不上賀睢沉了,兩人之前本就毫無交集,一沒了網絡這層聯系,彼此就跟憑空消失一樣。
溫禾見她是來問賀睢沉行蹤,從書桌的一個抽屜裡拿出黑色手機,遞過去。
顧青霧下意識接過,低垂眼睫,注意到手機屏幕的玻璃碎了,已經報廢。
“你聯系不上睢沉也正常,他那晚把手機給折了。”溫禾似笑非笑地看顧青霧臉上表情,又說:“為了之前失約的事,你是來找他賠禮道歉嗎?”
顧青霧點頭,連劇組都沒回,也不怕承認了。
溫禾身為局外人看得最透,思忖幾許道:“要從我這拿到睢沉的行蹤也簡單……”她話留有懸念,又往下說:“我記得顧小姐跟老東家的合約還有一年就到期了吧?”
顧青霧抬頭,烏黑的眼眸與她對視,頃刻間明白什麽意思。
——想要拿到賀睢沉行蹤,跟恆成娛樂解約,改簽盛娛傳媒。
沒等她作出決定。
溫禾卻笑了笑,親昵地拍了拍她手:“弟妹,嫂子是跟你開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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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八點多,溫禾安排了司機送她去。
顧青霧沒想到賀睢沉是在郊區南部的私人馬場那邊,坐在車裡,轉頭看外面視野寬闊的場地,一時間不知還沒醞釀好開場白。
司機顯然是被吩咐,饒過漆黑夜裡的建築物,親自把顧青霧安全送到馬廄。
遠遠地,就看到路燈下一身西裝的嚴述。
碰到熟悉的人,讓顧青霧對這個陌生又偏遠的環境稍許放下戒備,踩著細高跟走過去。
“顧小姐,您怎麽來了?”
“賀睢沉呢?”
嚴述見到她就跟見到救世主一樣,畢竟有句俗話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內心就等顧青霧問出這句話,揚起熱情燦爛的笑容,做了個請的手勢:“跟我來。”
馬廄的面積很大,沿著燈光偏暗的長廊一直走,快到盡頭時,顧青霧的視線終於清晰了,抬眼睫看到在圍欄內,站在黑色駿馬旁邊的一個男人身形輪廓,被燈明晃晃照著,尤為的顯眼。
賀睢沉完全顛覆了平日斯文敗類的形象,襯衣扔在旁邊,跟長期自律鍛煉的緣故,身材這塊沒得挑剔,皮膚冷白,胸膛上的緊實肌理線條流暢,往下,整整有八塊腹肌,筆直的大長腿包裹在黑褲下。
他穿衣時看起來削瘦修長,每根骨頭卻都暗藏著男人那股子的韌勁,像是硬筆構畫而成的,充滿了男性魅力的荷爾蒙。
顧青霧想扭頭就走已經為時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