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到終於停下來的時候, 松虞只是感到輕微的眩暈和心悸。
但她立刻意識到,這是因為, 池晏承擔了大部分的衝勢。
此刻她趴在他身上, 很勉強地將自己支撐起來。
而他一隻手扶著她的後腦,另一隻手還墊著她的腰——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毫發無傷。
這姿勢既尷尬, 也太……親密。
她被完全環抱起來。某種可怕的吸引力, 正在從她的身體裡向外擴張。
松虞凝視著他的眼睛,他們同時怔住。
恍惚之間, 他們像兩株相依相生的水草,又像兩個得了皮膚饑渴症的病人,一旦碰到彼此,就根本無法分開。
這太糟糕了。她心想。
直到周圍的騷亂聲慢慢變得清晰,仿佛某個並不存在的真空泡沫被戳穿, 松虞終於恢復對世界的感知力,她知道劇組的其他人都在朝他們湧來。
她匆匆站了起來。
池晏同樣懶洋洋地站了起來。
“有沒有傷到?”他問她。
“沒有。”猶豫片刻,松虞又乾巴巴地問道,“你呢?”
他無所謂地笑了笑:“我能有什麽事。”
接著就後退幾步,回到案發現場。
慢條斯理地用鞋尖挑開了一地殘骸,饒有興致地低下頭。
松虞卻沒空去管那些。
她第一時間抓著耳麥,向攝影師確認了剛才拍下來的內容,是否還完好無損。
好在他們站得遠,的確沒被波及。
這燈掉得蹊蹺,像是正正好朝著松虞砸下來。其他人都安然無恙。
全劇組的人都蜂擁過來,一堆人亂糟糟地擠在一起,片場秩序全無,差點要發生踩踏事件。
“陳老師,要不要叫醫生!!”隔著人群,有人慌亂地大聲喊道。
“不必。”松虞說,“我們沒受傷。”
她的態度鎮定自若,仿佛剛才差點被砸到的根本不是自己。
其他人頓時像握住了定海神針,不由自主地按照松虞的指令行事:收拾拍攝器材,保留現場痕跡,無關人員先行離開……混亂的秩序慢慢恢復過來。
只有池晏在她身後,隱隱嗤笑了一聲。
很快燈光組的兩個年輕助理,也驚慌失措地趕了過來,六神無主地向松虞道歉:“對、對不起陳老師,我們也是第一次使用這種燈……”
松虞平靜地看著他們。
現在劇組大多圖省事,對於燈光和攝影的要求不高,很少會采用這種規格的大燈。這兩個人資歷淺,現學現做,手法難免生疏。
但……真是意外嗎?
不知為何,她想到了昨日劇組裡見到的那個鬼鬼祟祟的陌生人。
她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松虞搖了搖頭,正想要說些什麽,卻聽到池晏在身邊道:“清場查監控吧。”
接著她就看到他那群黑西裝的手下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他們效率極高地調出了現場監控,一一核對工作人員身份。
她錯愕道:“……你什麽時候在片場裝了監控?”
池晏低頭點了一根煙:“防患於未然。”
她又注意到,他這撥手下,竟又換了一批全新的面孔。
“徐暘呢?”松虞隨口問道。
池晏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卻見松虞神情如常,毫無芥蒂。看來她還是沒有想起之前的事情。
“讓他滾回s星了。”他淡淡道。
松虞:“噢。”
沒再繼續問。
過了一會兒,傅奇過來匯報:“監控查過了。沒別的人動過燈。”
松虞聞言不禁微微蹙眉。
她本來以為是有其他人混進來,在頂燈上做過手腳;但這樣一看,好像並非如此。
兩個年輕助理仍然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難道真是意外?
池晏輕聲道:“要我幫忙嗎?”
他撣了撣煙灰,立刻有人朝著兩個燈光助理走過來。
兩人徹底僵住,他們看著步步逼近的彪形大漢,求助一般地看向松虞:“陳老師……”
松虞:“等一下。”
池晏挑眉,往後一靠,深吸一口尼古丁。
視線很自然地落在她的側臉:“你相信是意外?”
松虞搖頭,沒多做解釋,只是隨手在旁邊叫了個一個人:“麻煩你先把製片主任叫過來。”
語氣是一貫的客氣禮貌,但使喚的口吻也很自然。
那個凶悍的方臉愣住了。他不禁錯愕地看向池晏。
池晏微微一笑:“還不去?”
“哦、哦!”對方連聲道。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不禁又心想,難怪之前兄弟們私下都在傳池先生和陳小姐之間的關系。這樣一看……果然有點怪怪的。
負責外聯的製片主任小郭,今天恰好有別的工作要協調,不在現場。等他匆匆趕到的時候,見到面前的一片狼藉,同樣大驚失色。
松虞:“這個景是你確認的?”
對方緊張地支支吾吾道:“是……這是我從本地一個商人手上租過來的,本來是一個庫房。”
“把他的聯系方式告訴我。”
製片主任明白茲事重大,二話不說掏出手機,給對方打電話。
但根本就打不通。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