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虞感受到掌心下的胸膛在微微起伏,仿佛這顆強大的、戰無不勝的心臟……
正在為她而跳動。
她像是被狠狠地燙了一下。火山熔漿順著她的脈搏向上流動。
僅存的理智讓她用另一隻空余的手,碰了碰身邊的ai。
燈一亮,管家立刻行動起來。
運動的軌跡恰好撞到了池晏:這短暫的衝力,令松虞得以抽回自己的手,轉身快步回臥室。
臨走時匆匆扔下一句:“我讓它去收拾你的房間了!”
經過剛才那一番情形,裡面也的確是一片兵荒馬亂,堪比下午的片場。根本住不了人。
池晏低笑一聲,望著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終於彎下腰,撿起了那張罰單。
修長有力的手指緩緩摩挲著單薄的紙面。
仿佛那是一截雪白的、伶仃的脊背。
是在他掌中展翅的喙鳳蝶。
沒關系。他想。
反正來日方長。他們之間有的是時間。
*
基因迷戀 第58節
第二天拍攝照常。
松虞醒來的時候,池晏又已經不知所蹤。但這一次他臥室的門緊閉著,而松虞當然也不想踏足半步。
昨夜她輾轉反側,反反覆複地回憶這一夜的事情,發誓自己要引以為戒——從前她是低估了基因對自己的影響。但以後,這種事情再也不可能發生。她和池晏的交集,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大錯特錯。
所以一旦這部電影結束,他們也會徹底畫上句號。
但趕到片場,松虞卻發現另一件令她感到錯愕的事情。
通常來說,她一般都是最早到的人之一。陪伴她的往往只有空蕩蕩的片場和幾個清掃機器人。
但今日的片場卻熱鬧非凡,一大群面容凶悍的彪形大漢,整整齊齊地站在空地上,一看到她出現,就低頭鞠躬,大聲喊道:
“陳小姐!早上好!”
那聲音簡直是響徹雲霄。
但這群人實在賣相不佳。盡管他們也穿西裝打領帶,但站在片場裡,人高馬大,魁梧異常,與真正的工作人員相比,實在是非常違和。
其他人陸陸續續趕到,看到這情形,都是一臉懷疑。
一個人打著哈欠問副導演張喆:“新招的特約演員?”
張喆:“……”
他尷尬地走過來,對松虞說:“呃,chase先生說,這些人……是我們的新場務和各部門助理。”
她頓時神情有些古怪:“原來的人呢?”
張喆:“都……辭退了。”
松虞:“辭退?誰同意的?”
張哲支支吾吾,而她皺著眉把傅奇叫了過來。
“解釋一下。”
傅奇恭敬道:“先生說,之前劇組的人太多,不好管理。換成自己人比較放心。”
松虞扯了扯唇:“自己人?誰的自己人?”
傅奇察覺到她的不悅,他不再說話了。眼觀鼻鼻觀心,儼然一個訓練有素的機器人。
“……算了。”
松虞直接給池晏打了電話。
很快接通了。她隱約聽到聽筒對面傳來呼嘯的風聲和嘈雜的人聲。
不知為何,這空曠的聲音,令松虞又想到他臥室裡的白窗布。一層輕紗,隔著月色,被微風吹拂著。
她心神微漾,下意識地微微搖頭,將那一幅旖旎的畫面都趕出大腦。
聲音重新變得冷硬,松虞單刀直入地說:“為什麽要把你的人安插到劇組?”
池晏:“留他們在,我比較放心。”
“那你該提前通知我。”她說,“而不是這樣先斬後奏。”
池晏低低一笑:“昨天你使喚我的人,不是使喚得很開心?”
“這是兩碼事。”松虞蹙眉道,“不要偷換概念。我是這部電影的導演,不是你的手下。”
他懶洋洋地說:“好了,我知道了。下次我會先問過你的意見,陳導演。”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念“陳導演”這三個字。
像一隻豹子,無精打采地咀嚼著嘴邊的苜蓿芽。
還有下次嗎?她本想冷笑一聲。
但那雪白的窗布再一次在她面前飄蕩——松虞突然又想起昨夜,想起那間毫不設防的臥室。
於是話到了嘴邊,鬼使神差地變成了:“你不會又把大部分人都留在這裡了吧?”
電話那端安靜了片刻。
“嗯?你在關心我嗎?”池晏慢吞吞地說,含著一絲笑意。
松虞:“……”
她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池晏猝不及防地聽到了忙音。
電話那端的他,看著手機一怔,半晌才緩緩笑了出來。
身邊一個性格活潑的手下,忍不住問;“池先生,什麽事情這麽高興?”
池晏盯著漆黑的屏幕,笑了笑:“沒什麽。”
從來沒人敢掛他的電話。
他想。陳小姐又是第一個。
池晏將手機收起來,轉過頭,又興味十足地望著面前被五花大綁的男人。
那人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扔進了一隻鐵桶裡,整個人被折疊在狹窄的空間裡,狼狽地蜷縮起來。
“這人叫hoover,是個專門的二道販子。”手下說,“我們覆核過那個微型ai的型號和購買記錄,的確是他買的。但他不肯說買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