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之遙像聽到了什麽笑話,輕笑一聲,隨後開口:“娘親,耳洞還打嗎?”
“打啊。”
白輕輕再次拿過那個藥瓶,臉上淚痕未乾,卻輕輕哼起了歌謠,歌聲中帶著濃厚的鼻音。
她將泡足了藥酒的銀針拿出來,彎彎眼眸,湊上前去捏住路之遙的耳垂。
那一針毫不猶豫,鮮紅的血珠像是一粒粒的小紅豆掉下耳垂,在白衣上灑下滴滴梅花。
“看,這是我找了好久的耳棒,是用白羽雞的羽骨做的,很漂亮吧?”
雙耳都扎好了耳洞,白輕輕拿出兩根小小的耳棒在他眼前晃晃,眼眸彎似月牙,話裡頗有幾分邀功的意味。
她卻忘了自己的孩子根本就看不到什麽,只是滿心歡喜地將耳棒插/入那還不停結著紅豆的耳垂裡。
院外的蟬依舊在死命地叫著,仿佛這個夏天再也過不去了一般。
李弱水沒聽到路之遙的一聲驚呼,他只是虛虛地望著不知名的地方,在他的眼裡,無論望向何處,也不過是一片空無。
第11章 女子香(十一)
三月的午間撒著日光,驅走了這空氣中的寒意,曬得人十分舒服,心思疲懶。
空中偶有梨花被吹進這個小院,像是灑進的片片落雪,勾出了一副意境美好的圖畫。
院中的桌上,李弱水還在沉睡,而路之遙則是得了什麽趣味一般湊近她,傾耳聽著。
“@#¥……”
咕嚕一大串,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麽,但是鼻尖的淡香倒讓他有一瞬的晃神。
好像之前同她離得近時也是這樣的味道。
溫暖的呼吸拂過耳邊,囈語聲聲,他忍不住摩挲了下指尖。
聽說在人半夢半醒時捏住他的鼻子,這人就會被憋醒,他只是聽說,卻從來沒有試過。
修長的指慢慢觸過去,白玉般的手背還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指尖從她的額頭滑下,停在了鼻尖,隨後雙指並攏。
路之遙在心裡默數時間。
一、二、三……
數到十二時,李弱水猛地抬起了頭,像離水的魚一般大口呼吸,轉眼就看到一旁笑得溫柔的路之遙。
那副笑容和小時候眸色空茫的他重合起來,竟讓李弱水有一些恍惚。
原來他的眼睛是可以睜開的……
後續到底發生了什麽沒能看到,他又是如何被他娘親遺棄的也不清楚,實在是太可惜了。
“系統,還能繼續嗎?”
【不可以哦,這次額外獎勵已經結束,宿主可等待案情完結,即可再次獲得。】
案情完結?
那應該沒多久了……
遲遲沒聽到李弱水的聲音,路之遙笑容都淡了許多,李弱水為何沒說他幾句?
“是我捏了你的鼻子。”
他語氣柔和地強調了這句欠打的話,憐愛的氣氛頓時消散,原本李弱水心中的那點心酸和複雜頓時化為烏有。
李弱水棒讀:“別搞我。”
路之遙點點頭,又回到原來的神色,表示自己舒服了。
“你一定會下地獄!”
身後有人破口大罵,李弱水歪頭去看,正是那位白衣女子。
她口中的布團被取出後,沒有回答巡案司的問題,反而是對著路之遙罵罵咧咧,頭上素白的絹花都掉了下去。
陸飛月轉頭看了眼路之遙,沉聲問她:“你認識路公子?”
“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這個崽種,垃圾!我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恨不得他下地獄!”
陸飛月手中拿著一本冊子記錄案情,不停遊走的筆勢一頓,她還是問了一個與案情無關的問題。
“他怎麽你了?”
白衣女子恨恨地看了她一眼,被綁住的身體掙扎著想要衝過去,卻被巡案司的人拽瘋狗一般拉著。
“他心裡清楚!說出來豈不是又讓他得意一次?!”
路之遙微笑中帶點疑惑:“會讓我得意?那我得好好想想。”
“你!”白衣女子一噎,牙都快咬碎了。
李弱水走近這個白衣女子,看著她忿忿不平的神色,滿是疑惑。
“你沒病吧?”
“你才有病!”白衣女子雙眼通紅,連帶著對李弱水也恨起來了。
“他是要下地獄的惡人,那你們是什麽?”
李弱水直起身子,鵝黃的裙擺劃過,她轉身指著樹下歇息的少女。
“你看到她們了嗎?你們毀了多少人的人生,怎麽不說自己該下地獄?”
白衣女子瞪眼看她,神色委屈:“我們都是為了夫人!為了家裡!夫人以前做過多少好事,她們受過恩惠,報答一下怎麽了!”
話音剛落,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便立刻閉上嘴不再開口,只是氣憤地瞪著路之遙。
李弱水轉眼看著路之遙,心裡也很是疑惑,怎麽一個兩個都想要他死?
不過話說回來,這人爹不疼娘不愛,出來走江湖還到處是仇家,偏偏自己也是個瘋得不清醒的人,能長這麽大也不容易啊。
李弱水走了回去,在陸飛月幾人盤問那女子夫人是誰時,湊到了路之遙耳邊,說得小聲。
“你和她們有什麽恩怨?說出來我幫你分析分析,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
又來了,那陣令人心靜的淡香。
路之遙彎起唇畔俯下身子,他微微偏頭湊近她的耳廓,被壓低的聲音中不自覺帶了些啞意。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