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他還跑這麽快?李弱水在心裡腹誹,但沒有說出來。
這位渾身腱子肉的大漢扛著她到了河邊,那條傳聞蘊著寶珠的河此刻映著月亮,正無聲向前流淌。
溶著月色的河面停著一艘小船,這大漢扛著她跳進船中,給了她的腹部一個暴擊。
船頭坐著一個男子,見他們上船後毫不猶豫地劃起了槳,小船順流而下,慢慢便混入夜色中。
李弱水看著周圍,比起被拐賣,她此時更怕翻船後掉進河裡。
“一般夜晚是不建議行船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這大漢轉頭看她一眼,隨後將她往裡提了一些,猶豫半晌,他還是問了出來。
“你和他什麽關系?”
李弱水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路之遙,但她暫時還拿不準說什麽答案,隻好反問他。
“你覺得呢?”
那大漢愣了一下,眉頭在月色下輕輕皺了起來。
“他能有什麽關系好的?莫非,你是被他脅迫而來的?”
看來這些人還是比較了解路之遙的。
李弱水試探道:“萬一我是自願的呢?”
這大漢眉頭擰起來,臉上滿是驚愕,像是聽到了最詭異的事。
他轉頭看了李弱水一眼,默默往旁邊挪去,和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李弱水:……
倒也不必,雖然路之遙有些小變/態,但他這人還是有可愛之處的。
“不懂欣賞。”
大漢又挪開了一些,偏頭不再看她。
*
“她在哪。”
在李弱水心裡有可愛之處的路之遙正站在床邊,看起來頗有耐心地詢問王氏夫婦。
雖說被嚇到了,但王叔到底是上了年紀的惡人,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道德高地。
“公子,我們不知道,方才只是在睡覺,就聽砰砰幾聲響,你就將我們叫醒了。”
王氏也趁機抹起了眼淚,語氣戚戚。
“或許是被河神抓走了,我們這裡常發生這樣的事,我們村的人都知道。可憐這李姑娘,這般標志,竟也不得善終……!“
唇上猛地一痛,王氏的話被阻在口中。
她抖著手摸上自己的嘴邊的傷痕,這傷痕從唇角直直劃到顴骨,正血流不止。
“啊——!”
王氏猛地大叫起來,這叫聲像是指甲刮擦過玻璃,讓人止不住起雞皮疙瘩。
路之遙伸手點了她的啞穴,隨後將食指放到彎起的唇邊示意她噤聲。
“以後這樣的話最好別說。”
“還有,我現在有些壓不住自己,不想死就忍住。”
他解了王氏的穴,直起身拿出手帕擦了擦匕首,轉身往外走。
“將其余人都叫來罷。”
王氏二人不想說,他此刻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怕是還沒撬出什麽消息便忍不住將他們殺了。
烈烈火把遮住了清冷的月色,王家院中的井邊聚集了桃花村的所有村民。
路之遙手中拿著他在井邊撿到的那把薄劍,垂著頭看不清神色。
而那些村民則是面帶驚訝,神色遺憾,不停地在交頭接耳,似乎都在為李弱水的失蹤而傷心。
村民中走出一位拄著拐杖的老者,他佝僂著身子,步伐也有些晃蕩,說出口的聲音也大都是氣音,很是脆弱。
“公子,我們桃花村之前也曾出現過這樣的怪事,老朽的孫女也突然不見,就是被那……”
後續的話語沒能出口,這位老者低頭看著插入胸口的劍,顫抖的手指著他,眼睛瞪得露出了渾濁的眼白,支吾了幾聲。
“你、你……”
玄幻的故事沒能說完,他已然斷氣倒地。
“抱歉,抑製不住。”
路之遙抬起頭,抽回劍,溫柔的面孔在火光中顯得虛幻,唯有臉頰上那一滴細小的血珠真實。
“李弱水在哪,沒人願意告訴我麽。”
村民見狀不對,飛快地跪下了身子,成堆地跪在路之遙身前,泫然欲泣。
“公子!你這是做什麽,我們只是普通的農戶,一把老骨頭了,哪裡能動得了李姑娘!”
他們吸著鼻子,抹著眼淚,還順手掐了身旁的孩子一把。
“哥哥,繞了我們吧,我們不知道,今晚沒有見過那個姐姐。”
吵鬧的童音頓時充斥了整個院落。
王氏夫婦沒有加入這些人,反而悄悄地往後挪了一些。
老人與孩子齊上陣,基本沒人會不心軟,但路之遙除外。
寒光一閃,又一名男子倒下,他嘟嚕嚕張嘴地吐著血沫,似乎還沒意識自己已然失去了性命。
“這樣。”路之遙深吸口氣,尾音都有些顫抖,他笑著面向眾人。
“誰告訴我她在哪,我今日便不殺他。”
村民面面相覷,一時有些慌了陣腳,他們前幾年從沒遇過這樣的人。
“公子,我們真的不知道……”
路之遙甩了下手中的劍,很是輕巧,將還有些許溫熱的血珠灑到眾人的身上。
他踱步到另一人身前,雙眸輕閉,俯身問他。
“你知道嗎。”
地上的血流匯成一條細小的紅流,將這人跪著的膝蓋浸濕,他抬頭看著路之遙,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將溫柔與殘忍糅雜,帶著無比的壓迫感,似乎下一刻他就要被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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