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亂糟糟的畫面,桑嶽又要發火,卻被秦森搶了拍子。
面容普通卻溫柔的青年仍是眉眼含笑看著他們,“好了,兒郎們,準備準備就來迎接你們的挑戰吧。”他容光清澈,聲音不高不低,卻輕易地鼓動了他們,幾乎是異口同聲,眾人高聲應是。
第64章 “春雷聲中,趙錦繡未曾……
簡單的熱身後, 第一場比賽也就正式開始了。
繞操場三十圈,這對新兵營的許多人而言都是極難完成的一件事,就算他們體魄比起普通人要好很多,但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 怎麽可能一上來就跑三十圈?可他們為了進雍州大營不知耗費了多少努力, 甚至有許多人千裡迢迢來到這就是為了能入謝平川的眼, 能跟著他一道殺敵虜掙前程,又豈會在這緊要關頭退縮?
再說, 進了這雍州大營,他們也根本沒有退縮的機會。
安北侯軍紀嚴明是整個大漢都知曉的事, 不管是在軍營還是在外面,都一樣,但凡是他麾下的人,無論是將還是兵都得遵守他定下的軍紀,從前有一位他麾下的親信醉酒後調戲了一個良家女子,那女子家人告到了安北侯面前,所有人都以為安北侯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對於沒有受到直接損害的女子而言, 那親信前不久才為大漢立下汗馬功勞, 這種時候治親信的罪豈不是寒他的心?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安北侯卻是想也沒想就直接砍掉了那親信的一隻手,後來更是直接帶著那親信到那女子家中負荊請罪。
這件事之後, 再無人敢仗著得了軍功就放誕行事,而雍州大營也徹底成了大漢最有軍紀的一支軍隊。
在雍州大營——
除了服從還是服從,要麽跑, 要麽挨罰。
而無論是不想挨罰,還是不想初來乍到就如此丟人,幾乎是鼓聲剛響起的刹那就有一群人往前衝去, 反倒是被眾人看好的謝池南和許亥跑在最後面,比起那些咬牙拚命往前跑的新兵,他們倆的速度並不快,甚至算得上是有些慢了。
有許多新兵起初不解。
只有許亥朝神色從容的謝池南那邊看了一眼,而後捏緊拳頭咬緊牙,轉頭的時候眼中騰升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
除了許亥,滿場除了新兵之外的其余人也都在看謝池南,這其中自然也包括秦森和桑嶽,聽到身後傳來其余老將的低語聲,是在討論誰會拿第一,秦森也壓低聲音問身邊的桑嶽,“你說,阿南會得第一嗎?”
“鬼知道。”聽到那舊日的稱呼,桑嶽神色一頓,他收回落在紅衣少年身上的目光,緊接著扭頭沒好氣地同身邊的秦森壓著嗓音說了一句,“他現在就是個新兵,要讓我知道你敢搞特殊對待,看我怎麽收拾你!”
青年嗓音低沉,俊朗的面孔也布滿著烏雲般的陰沉,可秦森聽到這話卻只是目光溫和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中帶著縱容和寵溺,像是在包容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桑嶽瞪他,“看我做什麽?!”
秦森笑笑,“沒什麽。”說著倒是收回了目光,心中卻想著,也不知道以後誰會搞特殊對待,畢竟從前他們這些人,最疼阿南的便是桑嶽了。
就連那次春行的死。
他心中恨阿南害死春行,可那天晚上當他拿著傷藥從少年營帳出去的時候,白日才狠狠揍了少年一頓的青年就在外面站著,就連夜裡阿南發熱也是他一手照顧的。
希望這一次阿南的出現能把他們這些人頭頂的烏雲也能一掃而盡吧。
秦森心中如此期盼著,又抬起眼簾繼續朝操場看去,不大不小的操場上一百個穿著清一色服飾的新兵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可他還是一眼就找到了那個少年,少年跑得不緊不慢,抬手邁腿,高馬尾隨著動作不住晃動,比起他前後那些氣喘籲籲的新兵,他就像一匹在林中悠閑散步的豹子,只是很快,那悠閑慵懶的豹子就變得矯健起來,他前邊的人隻覺得恍如有一陣勁風掃過,甚至來不及看清人,謝池南就已經衝到了最前面。
他的速度很快,就像休息夠了的豹子要出來捕獵了。
眾人還來不及驚歎,身旁又是一陣勁風刮過,卻是原先一直落在後面的許亥追上去了,他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高馬尾的少年和束發青年一前一後跑了一圈又一圈。
“那是誰?”
許亥的表現也終於引起了桑嶽等人的注意。
葛偉忙答:“是許亥,家裡做鏢局生意的。”
秦森點點頭,讚許道:“倒是個好苗子。”
桑嶽眼中也有讚許,只是看到謝池南的背影又忍不住抿緊唇,原本隨手抱著的手也無意識地捏了起來。
他眼底深處的那抹擔憂只有他身邊的秦森看出來了。
已經過去兩刻鍾的時間了,操場上許多人都已經跑不動了,他們有些扶著腰在走,有些還在咬牙堅持小跑著,可不管是在走的還是小跑著的這些人無一例外皆是面色難看氣喘籲籲,只有兩道身影,他們依舊步伐矯健,除了氣息比最開始渾濁了一些,幾乎與最初沒有絲毫變化。
兩人逐鹿的最後一圈。
許多人都慢慢停下了腳步,就連桑嶽、秦森等人也都把目光放在了最前面的兩道身影上,每個人的心臟都在這一刻收緊,所有人都在猜測誰會成為第一,偏偏就在此時,一個還在堅持小跑著的年輕男子忽然倒在了跑道上,謝池南和許亥腳步都是一頓,許亥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向前跑,卻不想原本跑在他身邊,甚至還要先他半臂距離的謝池南卻在此刻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