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繡也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這個答案,心裡忽然有些悶悶的,卻也沒說什麽,目送那個挺拔孤寂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她也就收回了目光。
“瑤瑤,怎麽了?”薑唯察覺到她的情緒忽然變得有些低落。
“沒事。”
趙錦繡垂下眼簾,沒讓她瞧見自己眼中的情緒,不等她多問便又主動挽著她的胳膊笑道,“我們快走吧,玉如他們應該已經收拾好了。”
薑唯也擔心回頭天色晚了,路上不好走,也就沒有多說什麽,倒是站在她身邊始終不曾說話的謝回往身後看了一眼,這一看,倒是正好與回眸的青衣男人那雙點漆的眼眸撞上,四目相對,一大一小卻同樣少言寡語的兩個人對視一會後,最後還是林斯言先收回目光,青衣郎君垂著眼睛,五指微收握緊手中的佛經繼續往前走。
這一次,他沒有停留。
謝回看著那個離開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身邊與母親說話的少女,他薄薄的兩片嘴唇輕輕一抿,眉間也有些折痕,可他到底什麽都沒說。
……
住持房中。
穿著一身紅色袈裟的法無住持盤腿而坐,發覺自己的師弟法相自那個紅衣少女走後便一直沉默不語,正要詢問,便聽到再次外頭傳來沙彌的通傳聲,知道是林斯言來了,法無笑道:“讓他進來。”話音剛落,門就被人推開了,看到走進來的林斯言,法無本就慈祥的臉上更是又添了一抹笑意,“阿言來了。”
林斯言朝兩人合十一禮,又把手中的冊子呈了過去,“您要的佛經。”
法無笑著接過,沒看,隻握在手上和他說,“你今日花費的時間要比從前多,可是近來讀書累了?若覺得累,以後就別來了,你現在正是要緊時候,沒必要每月都來。”
他本只是隨口一說,林斯言卻輕輕抿唇,尤其是察覺到法相望過來的視線,更是垂了眼睛,藏在袖子裡的手也輕輕握住,靜默一會後,他才開口,語氣如常地淡淡答道:“不累,只是……剛剛看了一會書。”
法無未曾懷疑,隻撚著佛珠溫聲問他,“要不要在寺中用過齋飯再回去?”
“不了。”
林斯言拒絕了,“母親還在家中等我,若回去晚了,她該擔心了。”
法無便未再多說,隻囑咐人下山小心,目送青年行禮告辭才跟身邊的法相說道:“我怎麽覺得阿言今日看著怪怪的。”雖然以前阿言也少言寡語,但今日的他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有種……說不出的死氣沉沉。
法相卻是知情的,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可他今日卻已打了不止一次誑語,此時他輕撚佛珠,默看青年離開的身影,瞧不見了才淡淡說道:“師兄多慮了,阿言一直都是這樣的脾性。”
“是嗎?”
法無笑笑,“那或許是我想多了吧。”
*
林斯言離開禪房後又去了一趟佛堂,他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看了一眼那盤未曾下完的殘局,正想把棋子重新收回到棋盒中,可手抬起卻遲遲都不肯落下。
就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抓著他不肯讓他破壞這盤殘局一般。
他站在陰影處,抿唇盯著那盤殘局靜默許久,他點漆的眼中仿佛藏著思緒萬千,最終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他沒再收拾,留下那副殘局就往外走去,路遇熟悉的僧人,他停下腳步,囑托一句,“裡頭那盤殘局不必收拾。”
僧人以為他又得了什麽稀世罕見的棋局,笑道:“師兄以後要下棋找我好了,我雖然不是很擅長,但至少能陪師兄逗個悶。”他以為林斯言又跟從前似的,自己跟自己下。
林斯言也未解釋,隻朝人略一頜首便朝寺外走去。
他今日是騎馬來的,和幾個僧人告別便騎上馬朝山下走,到半山腰的時候看見遠處的一行車馬,前後十幾個帶刀侍從,個個腰背挺直,即便只是一個背影也透出高門風范,而中間是兩輛低調內奢的馬車,他在馬上俯視遠處,正想尋一條小路與他們分道而行,目光隨意一瞥,卻瞧見隱於樹木之中的一堆黑衣蒙面人。
林斯言臉色微變。
他還來不及開口,就見十幾個黑衣人已彎弓搭箭朝前後侍從射去。
第69章 “誓死守護,依然無懼無……
突如其來的一場意外讓原本好好下山的一群人當場就亂了陣腳。
即使這些人經過專門訓練, 比起普通侍從不知要厲害多少,可一來這事太過突然,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在這雍州城中居然還會有人對安北侯府的人動手,二來, 他們今日走的是山路, 山路狹窄, 旁邊就是山谷,被箭射中的那幾個侍從從馬上摔落後直接墜入旁邊的山谷, 他們甚至連掙扎都來不及,隻留下一聲慘叫就直接墜入那雲霧之中不見了。
趙錦繡是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的, 她原本正跟薑唯說著話,手裡也還握著一杯剛喝過一口的茶盞,聽到外頭馬兒有些動蕩,她就擰了眉。
“怎麽了?”
薑唯坐在她對面,瞧見她原本含笑的小臉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柔著嗓音問了一句。
趙錦繡正要回答,就聽到外頭傳來馬的嘶鳴以及人的慘叫,聽著這些聲音, 她唰得一下就變了臉, 手中茶盞立刻放回到茶案上,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把坐在一旁安靜看書的謝回塞到了薑唯的懷中, 而後掀起一角車簾看向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