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夢見自己被關進小黑屋裡，汐汐教他寫字。

　　他生日的時候，她會做蛋糕送給他，還會送生日禮物給他。

　　他被人欺負，雨中被推倒在地，是她來救他。

　　他在危險的時候，是她用手擋在了別人插過來的玻璃瓶子。

　　不管是遇到大狗襲擊，還是熱水潑灑，全都是她第一時間擋在他的身前。

　　那樣嬌嬌的人兒，就連被針刺了一下，都能哭鼻子的嬌養女孩，每一次嚷著疼，卻義無反顧地擋在他的身前。

　　昏暗中，陸惑漆黑的眼底一點一點泛紅。

　　在夢裡，他還夢到自己的上一世，喬汐突然出現，陪著他到死去的那天。

　　她為他至此，他沒有任何的遺憾。

　　小時候，他經常羨慕其他小孩有人疼，有人愛。

　　原來，他也是有人疼愛的，有人守著他長大。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每一次他總是遺忘了她。

　　是他委屈了她，難怪她總是委屈又可憐兮兮地控訴，他把她忘記了。

　　陸惑伸手捂著發疼的胸口，上面的紋身滾滾發燙，他的薄唇微勾，而眼底泛紅。

　　這一次，他不會再忘了。

　　突然，陸惑的手機響起，是喬汐打來的電話。

　　“汐汐。”陸惑低啞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繾綣，“這麽晚，還沒有睡？”

　　電話那頭，女孩的聲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陸惑，我想見你了。”

　　喬汐的心裡像是壓著一塊重石，幾乎喘不過氣，閉上眼，她腦子裡全都是他。

　　陸惑的喉嚨發緊，他低著眉眼，窗外的燈化開了他眉間的冷意，“汐汐，下來。”

　　喬汐從房間出來，下到一樓的時候，喬父和喬母正好在客廳喝茶。

　　“小汐，這麽著急要去哪裡？”看見女兒從樓梯地跑下來，喬母驚訝道。

　　“陸惑來了。”喬汐說道：“我跟他聊聊就回來。”

　　“外面冷，穿上外套。”喬母看著女兒跑出去的身影，趕緊說道：“還有穿上襪子……”

　　喬汐的聲音從外面飄進來，“不冷。”

　　“這孩子，聽到陸惑來了，魂都丟了。”喬母無奈道。

　　喬父的臉色並不好看，這麽晚了，那臭小子還在拐他家的女兒，怎麽想，他都覺得生氣。

　　陸惑靠在車子旁，他身上穿著黑色的風衣，黑色的長褲，身姿頎長，他高大的像是融進了夜色中。

　　聽到了前面大門打開的聲音，他抬眸，一眼看到了那個穿著裙子，飛奔而來的女孩。

　　他的薄唇勾起。

　　女孩的發絲滑過他的下頜，女孩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裡。

　　像是嵌入了他的心臟處，痛並喜悅。

　　“陸惑，你怎麽會在這裡？”剛才打電話，他告訴她，他就在她家門口時，她確實驚到了。

　　陸惑抱住了女孩，胸口漲得滿滿，眼底洶湧在翻騰。

　　他的手臂收緊，將女孩柔軟的身體收攏進懷裡，他低沉的聲音在月色下，讓人醺醉，“不是說想見我嗎？很巧，我也是。”

　　喬汐仰起小臉，紅紅的眼睛終於彎了起來。

　　“眼睛怎麽回事？”陸惑注意到，女孩的眼睛通紅，眼尾也紅得厲害，像哭過。

　　喬汐水盈盈的眸子看著他，有點遲疑地開口：“你恢復記憶了嗎？”

　　“你穿得太少了，先進車裡說。”陸惑打開車門，將喬汐帶上車。

　　寒風被擋在車外，車內開了暖氣，讓人心頭舒緩。

　　喬汐坐在陸惑的身旁，她著急知道答案，“你還沒有告訴我。”

　　陸惑的手摟著女孩的腰，另一隻手輕捏著她的下巴，“汐汐，我的腿是不是因為你，才可以痊愈？”

　　喬汐一愣，沒有想到他突然問這些。

　　但陸惑一向聰明，只要他恢復記憶，便能輕易聯想到前後的因果關系。

　　她輕輕地點點頭。

　　陸惑咽了咽喉嚨，他低頭親了一下女孩的唇角，“為什麽不告訴我？”

　　“不能說，而且說了，你也會忘記。”喬汐烏亮的眸子借著車窗外，淡黃的路燈光，打量著他。

　　“你恢復了記憶。”她肯定道。

　　“嗯。”陸惑低聲告訴她，“我原以為，那些都是夢，但太真實了。”如果只是夢，他的胸口不會那麽疼。

　　他清楚記得，她為他做的每一件事。

　　一直以來，她都陪著他。

　　“汐汐。”陸惑將人抱緊，他漆黑的眼底透著亮光。

　　這輩子，他以為自己就像陰溝裡的臭魚，在看不到前路的黑暗中，發爛，發臭。

　　而她，帶著光向他走來。

　　他不知好歹，貪心貪婪，想要將她獨佔，指染。

　　“那上一世呢？”喬汐的頭埋進了他的懷裡，“上一世的記憶，你是不是也恢復了？”

　　陸惑的手收緊，他低低地，在她耳邊輕應聲：“嗯，隻記得有關你的部分。”

　　喬汐的眼睛發酸，她兩隻小手使勁地抱住了他，“我離開後……我離開後，你怎麽樣了？”

　　陸惑撫著她的背，告訴她：“汐汐，我很開心，你陪我到最後一刻。”

　　喬汐的臉蛋使勁地陸惑的胸口裡擠去。

　　其實，她能猜想到的。但她希望有奇跡，她希望她的陸惑好好的。

　　感受到女孩的異樣，陸惑將女孩的頭抬起，只見她的眼睛發紅，淚珠子不斷地從眼眶裡溢出來，無聲地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