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恂嗯了聲,“地址晚點發我手機上。還有,”
他語氣散漫:“只是說話大聲了點就在那委屈,我要是真發脾氣你不得哭?”
“……沒有委屈,我只是陳述事實,先不聊了。”顧影說:“你繼續睡,晚上見。”
掛完電話的顧影做了個深呼吸,用以緩解過快的心跳。
剛剛電話掛太快,顧影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在腦子裡梳理了一下兩人的對話,發現他一開始說了句“你總是這樣”。
這個“總是”從何而來?
她當時忙著解釋放鴿子一事,忘了問他為什麽這麽說。
此時還對這句話提出質疑的顧影沒想晚上就在自己身上得到了應驗。
她真的放了江恂鴿子。
半個小時後,顧影來到孤兒院,見到了領養圓圓的那一家人。
他們家7歲的兒子也在,一家人牽著圓圓,眼神裡流露出滿滿的喜歡。
小姑娘懷裡抱著小玩偶,跟他們一起開開心心地上了直奔機場的出租車。
顧影倍感欣慰,希望她從今往後開啟幸福快樂的新人生。
送完圓圓,顧影來到後院。
顧媽媽正在房間看電視,見到她,對方開心地招呼她坐,還拿出不知道去哪喝喜酒帶回來的幾顆喜糖塞她手裡。
顧影失笑,“還把我當小孩呢?”
“在媽媽面前你永遠都是小孩。”顧慈拉著她坐下,“中午在這吃飯吧?”
“必須呀。”顧影問,“你不是說要給我做辣椒炒肉?”
“給你做。”顧慈看上去心情很好,顧影跟她說了一些自己工作中遇到的趣事,逗得她呵呵笑不停。
李院長說她現在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大部分時間都是沒有記憶的。
其實從某些方面來講這樣也挺好,至少減少了一些完全沒必要的煩惱。
顧影前天才知道,她對於當年沒有好好把關好李思怡和她的領養人這件事一直很自責。
實際上顧影和李思怡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而責怪過她。
兩人邊看電視邊聊天,氣氛很和諧。
這種氣氛終止於顧慈一個冷不丁的問題,“對了小影。”
“嗯?”
“你還喜歡江恂嗎?”
顧影神情一怔,而後反問,“為什麽這麽問?”
“我也不知道。”顧慈尷尬地笑了幾聲,又拍了下自己的頭,“好像有人問過我,也許是我記錯了。老糊塗咯,你別管我,陪了我一上午無聊吧,我去給你炒菜,你出去走走。”
“媽媽。”顧影叫住了她,問出了困擾自己很久的一個問題,“你是怎麽知道江恂的啊?”
“你不記得啦?”顧慈重新坐下,娓娓道來:“你出國前一天晚上不知道從哪弄來一瓶二鍋頭。我發現的時候,瓶子已經見底,你迷迷糊糊躺在滑滑梯上,我抱你回房間的路上,你口裡一直念著一個名字,我聽了好幾遍才聽清是江恂這兩個字,你還跟我說……”
顧慈微微一笑,眼角皺紋加深,“那是你很喜歡的男孩。”
“我……真不記得了。”顧影臉上浮上些許不自然,她知道自己那晚喝醉了,但是對於喝醉後的記憶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
隻記得第二天起床發現手機上有一條跟江恂的通話記錄,通話時間顯示是27分鍾。
這近半個小時的通話她是一點印象也沒有,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那天說了些什麽。
再見面江恂似乎也沒提過此事,顧影還在想要不要趁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旁敲側擊地問一下,此時,廚房傳來的尖叫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顧影跑進廚房,見到倒在地上的院長媽媽時,呼吸都停了一拍,“你們別動她。”
她製止了想采取急救措施的孤兒院員工,蹲下身簡單地檢查了一下,當即叫了救護車。
救護車上醫生初步診斷為腦溢血,須立即做手術。
到了醫院,顧影跑前跑後辦理各種繁瑣手續,忙完後焦急地等在手術室前。
她還得強裝輕松地安慰李院長和電話那頭的李思怡等人。
整個人神經崩到極致,以至於中途去上洗手間她才想起跟江恂有約這件事。
顧影因為心虛和內疚沒敢打電話,只是發了條微信過去:【不好意思,我臨時有點急事,改天再請你吃飯行嗎?】
等了兩分鍾那邊沒回,她沒繼續等,把手機放回口袋又走回手術室前。
經過長達6個小時的手術,顧影等人被告知院長媽媽目前已經脫力危險。
“好在送醫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主刀醫生拍了拍顧影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還說病人要明後兩天才會醒來,讓她們不用擔心。
院長媽媽轉到病房後,顧影讓其他人先去吃飯,自己留下來照看。
等人離開,她拿出手機查看微信消息。
跟江恂的對話框裡,最後一條消息還是她幾個小時前發的,對方壓根沒回。
盯著屏幕看了幾秒,顧影退出微信打開通訊錄,指尖在江恂的名字上稍作遲疑,最終還是撥了出去。
鈴聲響起顧影心跳開始加快,隨著時間越長又漸漸平複下來,機械語音響起那一刻,失落的情緒瞬間將她包圍。
他沒接。
這個結果似乎也不意外,顧影幾乎可以肯定他有看到微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