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呢?”顧影不解:“你不是已經有兩個小孩了麽?”
“那兩小孩是我前夫的。”孕婦苦笑,“我現在的丈夫沒有孩子,這是他現在對我唯一的要求。”
“他不知道你有心臟病?”顧影又問。
“知道,但他想要個小孩。”孕婦平靜地說。
“可是……”顧影還想再說下去,孕婦笑著打斷了她,“顧醫生你不懂,我現在這個年紀還帶著兩個小孩,能找到像我老公這樣的男人已經很不錯了,我當時也說過不想生,但他堅持要一個自己的小孩,如果不行就離婚,我不敢拿離婚去賭,但我的身體還能賭一把。”
她話裡婚姻比生命更重要這一觀點讓顧影大受震驚,雖然不能認同她的想法,但能感受到她的無奈。
顧影覺得造成這種局面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不愛,如果她丈夫夠愛她,肯定不會拿她的身體開玩笑,這不是一命換一命麽?
孕婦也是不自愛,這種不自愛主要源於自卑,覺得自己的條件不如丈夫,又不能承受離婚後的自食其力。
人一旦自卑,就會把自己放在一個很低的位置,不自覺地去討好別人。
李思怡跟男朋友相處亦是。
但是這種自卑都是對方明裡暗裡施加給她們的壓力。
這就好比連個體力懸殊的人坐蹺蹺板,體力輕的這個人可能用盡全力都無法撬動對面那個人,如果他不踮腳配合你的話。
顧影發現江恂從來沒有因為自身條件優越給過任何人這種壓力。
這也是她當時能毫無保留追他那麽久的原因。
顧影以前有自知之明選擇不上蹺蹺板,上去才知道好像並不難玩。
江恂降低自己的重量在配合她,這裡面有他肆意隨性的性格使然,顧影覺得還有一部分原因如鄧佳佳所說的那般,江恂應該是喜歡她的。
收回思緒,顧影給她開了點藥並讓她回去再好好想想,便開始叫下一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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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江恂好像也比較忙,顧影后來又一次說要還他打火機,他說還在公司加班。
這天晚上回家,顧影正欲收拾衣服去洗澡,就收他的微信:【不是要還打火機?下來。】
顧影重新坐回沙發上,【你現在要嗎?】
J:【嗯,想抽煙。】
難不成他家只有一個打火機?
江恂下條信息給了她答案,【那個用習慣了。】
行吧,顧影回:【那我馬上送下來。】
顧影去房間拿了打火機,走出門。
來到樓下,她按了按門鈴,沒一會江恂出現在門口。
“給。”顧影把打火機遞過去。
她今天做了手術,這會沒洗澡渾身不舒服,所以沒打算進去坐。
江恂接過打火機,朝屋裡示意了下,“不進去坐會?”
“不了。”顧影說,“我要回家洗澡。”
江恂椅在門框上,緩緩點頭,“行。”
顧影轉身走人,才走了兩步,身後的聲音再次響起。
“喂。”
顧影回頭:“怎麽了?”
“問你個問題。”江恂手裡把玩著打火機,眼睛看著她。
“什麽問題?”顧影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緊張,自己在他面前不能提的事情太多了。
江恂嗓音低沉又悠哉,“你說,有人莫名其妙發來一張天空的照片是什麽意思?”
“天空照片?”顧影心口一緊:“誰啊?”
“什麽誰?”江恂淡笑,“你先告訴我是什麽意思。”
“還能什麽意思,就是說想你了。”說完顧影才察覺自己語氣裡的酸味,她耳根一熱。
“是嗎?”江恂語氣若有所思,似乎在判斷什麽。
“當然——”顧影話說到一半,腦子裡很快閃過一段回憶。
她大二那年,有次生病發高燒在醫院打了三天點滴。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最容易產生依賴和思念等情緒,她那會燒得迷迷糊糊之際尤其想念清醒時不敢想的江恂。
趁著這種不清醒的狀態她放任自己做了一件瘋狂的事情——給江恂高中時期的手機號發了一張照片,是她拍攝於前幾天傍晚太陽落山之前的一張晚霞照。
她當時發完那張照片,心裡既害怕又緊張。
害怕對方不回復,又因為期待他的回復而緊張。
可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機毫無半點動靜,顧影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三天后出院她才徹底接受這個事實——江恂沒理她。
那之後她消極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某天看到一個老同學在企鵝群裡問‘有誰知道江恂的新號碼’,她才知道原來江恂換號碼了。
他大學在帝都,換號碼很正常。
知道那個號碼江恂沒在用,顧影便放心把它當成了一個寄托相思的樹洞。
她後來還發過好幾次消息,從沒收到過回應。
“當然什麽?”江恂的聲音把她拉回了現實。
顧影清了清嗓子,輕描淡寫道:“當然是我亂說的,我哪裡知道是什麽意思。”
她現在不知道江恂問這個的目的是什麽,也不知道他那個電話號碼還在不在用。
總之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不知道?”江恂拖腔帶調,“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我怎麽會知道。”顧影試探地道:“你要不去問問發你照片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