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窗戶打開,樓上扔下來一件毛衣,掛在周辰頭上。周辰按滅煙仰頭,又扔下一件褲子。
媽的,這是要他在外面裸換?
周辰拿下毛衣褲子外套,一包消毒濕巾從天而降,砸到他的臉上。
喪權辱國。
周辰在門外換上乾淨的衣服,消毒濕巾擦臉,嚼著口香糖。此時此刻,他的心跳的眩暈,他還是恐懼。
那個孩子身體裡有著他一半的基因,他忽然想到在某個陽光普照的午後,女孩穿著他的白襯衣。從廚房歡快的奔過來,光在她身上跳躍,她彎腰,甜蜜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把一杓松軟的舒芙蕾喂過來。
周辰一時心動,就留了她三個月,給自己留出個七歲的孩子。
周辰很討厭消毒水的味道,這是階層的味道。從小到大,他跟在溫景安身後,被溫景安鄙視。溫景安拿濕紙巾擦手的瞬間,會讓他特別羞辱,他的出身比溫景安差,他一直巴結著溫景安。
但現在,他用濕紙巾細細的把手擦了三遍,麻木的咬著口香糖。嚼完兩顆,他確定嘴裡沒有味道,才把口香糖用紙包好扔進垃圾桶,推門。
女孩坐在沙發上,楚瑤在給她梳頭髮,楚瑤的梳頭技術慘不忍睹,半天那頭還是個雞窩。
周辰狠狠咳嗽一聲,女孩轉頭看過來,女孩的眼睛特別乾淨。又大又圓,周辰心裡火辣辣的,滋味非常奇特。
周辰走過去,女孩還在看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你會梳嗎?”周辰盯著楚瑤的第三次失敗,伸手,“給我。”
“你會嗎?”
周辰輕哼,“我梳過的頭,比你見過的都多。”
你以前是學美容美發的吧?梳過這麽多頭?
楚瑤不想讓他碰謝希,對面溫景安抬了下眼,看她。深邃寂靜的黑眸裡,清楚的寫著:你讓他試試。
謝希並沒有很排斥周辰,也沒有怕他。
楚瑤把梳子和小皮筋放到沙發上,起身去洗手,周辰坐下。周辰是個浪蕩的狗東西,但這狗東西浪的很有資本,哄女人那套他玩的嫻熟。
楚瑤洗完手出來溫景安地給她護手霜,楚瑤擦著手,對面周辰給謝希編出兩條可愛的公主辮,那手藝,可能真的是乾美容美發出身。
“你來幹什麽?”楚瑤倒了兩杯茶,周辰伸手來拿,楚瑤把一杯遞給溫景安,自己端起一杯。
“看我女兒。”周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怕身上有味道,借著放杯子的時候細嗅手腕,沒有什麽特殊味道才說,“我想跟希希單獨談談。”
“你要談什麽?”楚瑤對周辰實在是不放心,他現在來談什麽?談怎麽放棄?還是談讓孩子自生自滅?
溫景安起身握住楚瑤的手腕,“讓他們談談,我們上樓。”
楚瑤看向溫景安,目光冷了下去。
“周辰今天敢惹孩子哭,我先弄死他。”溫景安心裡一咯噔,周辰的事兒,燒到他身上了,立刻態度端正起來,“但他們,總歸是要面對面談談的。”
“我還在這裡,你能不能避開我,再跟你老婆發誓?”
“你閉嘴。”溫景安冷眸落過去。
楚瑤轉身大步上樓,溫景安單手插兜蹙眉,看了看周辰,又看謝希。謝希在周辰身邊自然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血脈吸引。
“你最好做個人。”溫景安轉身快步上樓,他進房間迎接的是楚瑤的一抱枕,溫景安撿起抱枕反手關上門走過去。
“不是我叫周辰過來,是周辰跑來,我們能不讓他見孩子?”
“可是丟開孩子跑路的是周辰,他現在回來幹什麽?”楚瑤看向溫景安,說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周辰會回來?”
“我不知道。”
溫景安什麽都不知道,那睫毛抖什麽?他撒謊才會這樣,楚瑤轉身走到沙發坐下,“你死定了。”
“你覺得我們能替代她的親生父母嗎?”溫景安走過去蹲在楚瑤面前,注視著她,“我們可以對她好,可以監督周辰,但我們不能替代周辰。就像我們心裡關於親情的缺失,別人填補不了。”
“我也沒有要求周辰回來,這是他想開了回來。”如果可控,溫景安會要求周辰過幾天再回來,“他想彌補,小豆芽要選擇他——”
“她有名有姓,她叫謝希,你不要給人取外號。”
“看謝希的選擇,如果謝希選擇我們,不管周辰那邊怎麽哀求,我一定把他踢出局,讓他有多遠滾多遠。”溫景安握住楚瑤的手,送到唇邊親了下,“你想要孩子的話,我們生個。”
“再說吧。”
謝希選擇了周辰。
他們下樓,謝希在周辰懷裡哭的歇斯底裡。楚瑤認識她這麽久,第一次見她放聲哭。
沒了之前的小心翼翼與防備。
謝希見過周辰的照片,她也在電視上見過周辰,媽媽會指著電視說這是她爸爸。謝希有爸爸,謝希的爸爸叫周辰。
小時候別人笑話她沒有爸爸,她拿出周辰的照片說是爸爸,引起哄笑。
可媽媽說了,這就是爸爸。媽媽說爸爸在做任務,非常重要。國家需要他,所以不能回來。
後來她長大一些,漸漸明白,可能是媽媽在騙她,她真的沒有爸爸。
媽媽去世,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人。周辰出現了,和照片上一模一樣,但就是不承認是她爸爸,現在周辰來接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