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和沒有集中起來種,是因為這些紅薯本身就是村民們種出來的,若不讓他們種也不會樂意,朝廷也拿不出相應的糧食同他們換,而且沒人比村民更會種地,到時集思廣益,自然就知道紅薯如何種更好。
一家有多少棵苗都登記在冊,百姓也不敢隨便糟踐,也不舍得糟踐,屆時再由每一個村的村長負責看管,定時上報。
自打下第一場雨後,又接連下了幾場雨,大溪村原本乾涸的溪流也逐漸恢復了流水潺潺。
蝗蟲解決了,紅薯種下了,緊接著就是抓緊種一波秋大豆,還有適合冬天儲藏的白菜蘿卜。
大溪村的田地幾乎都在村口一大片,另一邊是村裡洗衣服的地方,所以平日這裡也是村民們的聚集地。
農忙的時候,大丫和二丫都要下地的,平安就同其他小孩在村口玩,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地裡的大人一抬頭就能瞧見。
這日,平安和村裡孩子在玩吹泡泡,就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帶著一個小孩來到村口。
雖然大溪村的小孩也瘦,可沒那小孩那樣瘦得快只剩下骨頭,頭大身子小,而且還髒。
下過雨之後,大溪村的人都能洗澡洗衣服了,再沒見過這麽髒的人,一群小孩感到很驚奇。
正在邊設計基金會logo邊走遊戲劇情的安覓看到,以為是傳說中的拐賣小孩戲碼上線了。
她趕緊放下畫筆關注,“平安,別靠近,當心那是拍花子。”
平安知道拍花子是什麽意思,害怕地後退幾步,還不忘把狗蛋也往後拉,“是壞人。”
奶說了,拍花子會把他帶走就再也見不到爹爹和奶了。
“你們是誰?為何來我們村?”年齡最大的趙鐵蛋神氣開口。如今連小孩都知道他們村出了個縣令,可神氣了。
“抓小孩的。”狗蛋說。
“他們敢!我們村有縣令大人,讓縣令大人把他抓起來!”
“對,平安是縣令大人的兒子,他們不敢抓我們!”
安覓:……
這要是衝著縣令來的,平安這縣令大人的兒子豈不是一抓一個準。
“打他們,他們是壞人,專門抓小孩吃的。”
不知道誰說了這麽一句,一群小孩拿起土疙瘩朝那爺孫倆砸去。
這爺孫倆走了那麽遠的路,本來就餓得輕飄飄的,如今被這麽一通砸,躲閃之下就跌倒在地。
“別別,我們不是。老頭子就是聽說你們村有紅薯苗,想來問問可不可以給一兩棵,讓我們能活命。”老頭護住孫子,老眼含淚乞求。
“你們別打我爺爺,不許打我爺爺!”小孩張開手也想護住爺爺。
平安忽然想起爹爹也這樣護住他,他上前用小手去拉趙鐵蛋,奶聲奶氣,“不許打人。”
稚嫩的聲音淹沒在一片小孩聲中。
平安見他們聽不見,板起小臉,又一個個去拉,“不許打人。”
這下所有人都停下來看他了。
“平安,你不是說那是壞人嗎?”趙鐵蛋問。
“他們沒來抓我們,不是?”平安歪頭,也不確定。
其他小孩想了想,好像是,平安說不打,那他們就不打了吧。
“爺,嗚嗚……”小孩趴在他爺爺身上哭。
平安見那小孩哭了,覺得是自己做錯了,猶豫了下,拿出一顆糖走過去。
“平安,別過去。”趙鐵蛋想拉住他,沒拉住。
其他小孩見了也趕緊圍上去。
“給你糖,你不要哭了。”平安站到小孩面前,張開掌心。
小孩看到平安白嫩的掌心裡有一顆用紙包著的東西,那是糖?
小孩舔舔嘴,他從來沒吃過糖,不知道是什麽味道,只知道很甜。
他艱難地將目光移開,看著平安,“我不要糖,你可以給我一棵紅薯苗嗎?”
“你們要紅薯苗幹嘛?你們又沒地種。我娘說了,你們是難民,沒地方住,也沒地種。”趙鐵蛋說。
“我們可以種在山上,山上能活的。”老頭急切地說,聽說一棵紅薯苗能結好多個,能當主糧,有一棵苗等它長出來了還能剪下很多苗,這樣他們就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山上是種樹的。”
小孩大概見平安好說話,也知道他是縣令兒子,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可以讓你爹幫幫我們嗎?”
“別胡說!”老人扯開孫子,對平安露出尷尬的笑,“小公子別聽他的。”
“爺爺,不是說縣令大人是好官嗎?為什麽不管我們!”小孩哭了。
平安覺得是他們把人弄哭的,也急了,“你別哭啊,那我,平安回去問問爹爹!我爹爹那麽厲害一定會幫你的。”
平安說著往家跑,忘了他爹沒在家了。
“平安。”
下衙回來的魏景和,在平安伸手拉住其他孩子時就到了,見小孩都停手了,就沒出聲,想看平安如何處理。
“爹爹!”平安聽到他爹的聲音,眼睛就亮了,小炮彈一樣衝進他爹懷裡。
“爹爹,你是好官對不對?”平安容不得別人說爹爹不是好官,需要從爹爹這裡得到答案。
“爹爹在平安心裡是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不需要從別人嘴裡認識爹爹,知道嗎?”魏景和摸摸他的頭,一臉欣慰。
方才觀孩子行事,先防備對方是壞人,後又不與他人一般欺負弱小,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