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城之中,竟有人敢拿刀對著他?
他要把一切都告訴爹,讓這對狗男女不得好死!
“我警告你,千、千萬別亂來!”
他被濃鬱煞氣嚇得發抖,哆哆嗦嗦:“我爹是江屠跟前的紅人,你要是敢揍我,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謝鏡辭:“哦。”
她停頓一瞬,連聲線都沁著冷:“我不僅要揍你――”
那股殺意並未消退,反而愈來愈盛,有如瘋長的藤蔓,將他纏繞得動彈不得。金梟從未受過此等威脅,下意識抖個不停。
月光落下,那女瘋子的臉G麗得驚人,柳葉眼中暗潮翻湧,最終停在一抹嘲弄的冷笑上:“我還要揍你爹。”
*
今夜注定不會平靜。
即便到了深夜,不少人也尚未入眠,等待著鬼門開啟,見證五十年一遇的盛景。
也因此,當金府中的慘叫聲響起時,會引得為數眾多的百姓前來圍觀。
直到被從床上硬拽下來爆揍一頓,金武真都是懵的。
旁人好夢中殺人,他是夢中差點被殺,渾身劇痛睜開眼時,見到兩張全然陌生的面孔。
那姑娘生得明豔,嗓音卻是冰冷至極,第一句話:“你的侍從全跑了。”
沒等他從震驚裡緩過神來,對方又開口說了第二句:“明明用著十多歲小孩的身體,卻裝了這麽久垂垂老矣的大爺,應該挺累吧?”
金武真瞳孔驟縮,猛地抬頭。
此人怎會知道他的秘密。
那個……絕不能見光的秘密。
第一次見到這位金老爺,謝鏡辭看他的眼神如同盯著落水癩皮狗。
從外表看來,這的確是個六七十歲的佝僂老人。發須皆白、身形臃腫,面上皺紋遍布,完全看不出年輕時候的模樣。
闖入金府並不難。
以她的實力,雖然比不上擁有絕對壓製力的江屠,對付蕪城裡的其他無名小卒,就跟切菜一樣簡單。
更何況金家平日裡作惡無數,人心早就散得一乾二淨,謝鏡辭大致闡述當年的事情真相,無論丫鬟小廝還是侍衛,都心甘情願讓了路。
一旦承認,被留影石一類的秘寶記錄下來公之於眾,那他不但會聲名狼藉,還將成為整個鸞城的公敵,被報復至死。
金武真不傻,自然明白這種時候不能一口承認,最好的辦法,便是裝傻。
“你、你在說什麽?什麽小孩的身體?”
他裝得可憐,渾身顫抖不已,末了還輕咳幾聲,熟練地捶捶後背。
這女人知道了又怎麽樣,只要他不承認,她就沒有任何可以證明的方法。
念及他如今的這具身體,金武真沒有想到,江屠會這麽狠。
當年他出身於微末,受夠了窮困的苦,付潮生見他孤苦無依地獨自流浪,心生憐憫,將其收留在家。
那是個始終都在笑的刀客,仿佛從未嘗過人間疾苦,某次喝酒後笑著對他說,自己一定會打敗江屠,讓所有人擺脫束縛,能自由地來往於人魔兩界。
他知道江屠可恨。
殺伐無度、橫征暴斂,將無數人剝削得窮困潦倒,無以為生,可是……
比起暴君,於他而言,貧窮才最是令人厭煩。
就算去了外界又怎樣,就算有更好的城主又怎樣,若想擺脫窮困,還不是得靠他自己去拚。
因此他選擇了另一個更好的方法。
一個可以讓他……一步登天的方法。
那時的江屠身邊,遠沒有如今護得那樣嚴,他將付潮生的所有計劃盡數相告,男人聽罷大笑不已,很快便設了一個死局。
他本來想拿著錢,去別的地方享一輩子福。
可江屠的心思遠遠超出他想象,暴戾恣睢的魔修滿懷期待看著他,眼底盡是烈焰般灼熱的瘋狂:“我要你換個身份,成為蕪城的一把手……想象一下,那群人拚了命地想要反抗,卻不得不生活在叛徒的統領之中,多有意思啊!”
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江屠先是傳給他些許修為,讓他不久後便能停止生長,再利用易容術,讓十多歲的小孩變成老者模樣,讓他拚命攝入食物增肥改變體型,為使嗓音逼真,甚至用毒藥啞了他的嗓子。
從此他舍棄曾經的名姓,改名為“金武真”。
用在他身上的易容術高深莫測,難以褪去,也不會被外力損毀,幾十年過去,從未有人懷疑。
這小丫頭片子,又能看出幾何?
謝鏡辭不跟他多說廢話,右手一抬,便拎著金武真領口走出臥房。
臥房之外的庭院裡,已然聚集了不少人。有在金府做工的男男女女,也有聞訊而來的百姓,見兩人出來,齊齊投來視線。
“救我,救我!”
金武真雙手撲騰,被謝鏡辭的靈力衝撞得鼻青臉腫,語氣裡帶了可憐巴巴的哭腔:“這女人盡說瘋話,你們不會信了她吧?江城主還在攬月閣裡,倘若知道今晚的事,一定會大發雷霆!”
他說話的間隙,庭院外再度響起嘈雜人聲,金武真循聲望去,叫得更厲害:“監察司!救我,快救我!”
監察司相當於蕪城裡的執法機構,聽說有人闖入金府,很快便出發來到此地。
領頭的人是個金丹修士,謝鏡辭不想同他們硬碰硬,見狀並未不悅,而是微揚起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