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鏡辭真的很擔心,有朝一日她在越級打怪的時候,系統會讓她向終極大boss撒嬌嚶嚶嚶。
……那也好過對著裴渡撒嬌嚶嚶嚶。
玄武境中的景象能向外界投放,為保護隱私,修士們可以自行選擇屏蔽。在講出那段台詞之前,她搶先切斷了洞穴與外界的感應。
裴渡一直沒說話。
在身邊的謝小姐開口之前,他始終安安靜靜,不去打擾她的思考,直到謝鏡辭身形一動,突然脆生生道:“好冷。”
她說著往手上哈了口熱氣,雪白氣團好似淌開的水流,緩緩落在柔荑般的手心:“手也被凍僵了……這種氣候真討厭,你說是不是?”
裴渡看見她扭過腦袋,雙眼裡似笑非笑,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瞧。
至於那雙凍得通紅的手,則被謝鏡辭滿臉無辜地舉到他眼前,手指微微一蜷:“你看,指尖全是紅的……你的手是不是暖和許多?好羨慕啊。”
她的動作如同某種隱晦的暗示,亦如一根縛在他身上的繩索,只需輕輕一拉,就能讓他無法抗拒地隨之向前。
裴渡的心臟被懸在半空,隱隱發緊。
而他也的確照做了。
洞穴之中狹小擁擠,因為兩人間的距離格外貼近,所以當他伸出手,輕而易舉便觸到了謝鏡辭的掌心。
“謝小姐。”
他的觸碰很輕,隻堪堪把指尖覆蓋在她手心,末了遲疑出聲:“再繼續……可以嗎?”
謝鏡辭沒有回答。
人設不允許她拒絕,即便她在心裡瘋狂呐喊了一萬遍:“裴渡你個白癡!怎麽這麽快就能上鉤!”
白癡裴渡:“失禮了。”
他們的體溫都是冰涼,當少年生著薄繭的拇指劃過她掌心紋路,謝鏡辭很沒出息地抖了一下。
太癢了。
雖然修真界不怎麽講男女之防,但摸女孩子的手這種事情――
她不知怎麽,心口倏地掠過一個念頭:如果和裴渡在山洞裡的是另一個女人,難道他也會這麽毫不猶豫地摸上來?
不對。
他願意摸什麽人的手,和她壓根沒有半毛錢關系,她幹嘛非要在這兒胡思亂想,浪費時間和心情。
正值這個走神的空隙,她的整隻右手已被裴渡輕輕包進掌心。
不得不承認,因為修為更高的緣故,他手上的涼意比謝鏡辭少上許多,加之男性的手掌寬大,牢牢覆上時,溫暖綿軟得不可思議。
出乎意料地格外舒服。
謝鏡辭忍住了把整隻手用力往裡面拱的衝動,那樣只會讓她聯想到毫不矜持的小豬撲食。
“這樣……會不會好些?”
裴渡的聲音有些僵。
他居然如此光明正大地握住了謝小姐的手。
胸口像是盛放著一個重重敲擊著的鼓,他竭力平複情緒,才能不在面上顯露出過於明顯的緊張與喜色。
姑娘家的手軟得像水,冰冰涼涼,仿佛只要輕輕一捏,就會整個軟綿綿地凹陷下去。
他不敢逾矩,只有拇指用力,將它包得更緊。
皮膚與皮膚如此緊密無間的感覺很奇怪,謝鏡辭感受到他手上的力道,不自在地低下頭。
一定是因為裴渡的手掌太熱,所有她才會覺得心口燥熱到發慌。
這樣的氣氛已經足夠尷尬了。
偏偏她腦海中再度傳來叮咚一響,然後是系統幸災樂禍的聲音:[第一階段完成,恭喜解鎖第二階段!]
謝鏡辭頭皮發麻,差點騰地站起身來:“什麽第一階段第二階段?我警告你別亂來,系統混――爸爸!”
[這是沒辦法的事兒,我也做不了主啊。]
系統語氣無辜:[你也算是個老綠茶了,應該不會不知道,綠茶撩人,哪有說一句話就止住的?如果裴渡打從一開始就選擇拒絕,第二階段就不會被觸發;但是吧,既然兩位已經這樣――咳,你懂的,自求多福。]
不!!!她不想懂!!!
而且那個“自求多福”……
你乾脆說“加油活下來”好了!!!
謝鏡辭的內心有點崩潰。
當她看見系統給出的台詞動作,“有點崩潰”便成了“史詩級別的天崩地裂”。
裴渡察覺到謝小姐神色不對,心口一慌。
謝小姐一向不喜男子的觸碰,往往與身旁所有男修都保持著距離。
他如此唐突地握住她的手,倘若惹來厭煩――
不等這個念頭落地,謝鏡辭被握著的那隻手便倏然一動。
然而她並未掙脫,而是手臂稍稍用力,把右手往眼前縮。
裴渡手掌與之相接,也就直勾勾來到距離她近在咫尺的半空。
他感受到謝鏡辭直白的視線,盡數流淌在自己手背與手指之間。
“我還是頭一回,被男子像這樣握住手。”
她說罷揚唇笑笑,嗓音裡裹挾了冰雪的涼氣,被緩慢溫和地念出來,仿佛能順著耳朵沁入心底。
謝小姐是……第一次。
裴渡將唇角抿直,聽她繼續道:“原來男子的手是這副模樣,我曾經從未認真看過。”
話音出口時,她悠悠抬起空出的左手。
食指冰涼,劃過他手背。
裴渡脊背陡然僵住。
“是因為骨架大的原因吧?”
她的食指用力極輕,所過之處皆是癢癢的麻,有時好似蜻蜓點水,有時卻又兀地用力,去按薄薄一層皮肉之下的骨頭:“裴公子的皮膚,好像同我是差不太多的。”